明三试探的问道:“也许是豢养私兵?”
燕京外东北部凭林而立,林内保罗了一场地,因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所以路途偏僻难行,少有人往。又临燕京,若是眷养私兵,可直击皇宫。但在皇帝眼皮底下练兵,这并不是件易事,一旦被发现,就是灭顶之灾。
容时道:“就算他被人发现,也牵扯不到我们头上。”
话是这么说,但容时心中没底,他不知道萧怀瑾到底是不是胆大妄为,若真要豢养私兵,他也该加快行动了。
明三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赵公子回来了,说要见您,眼下他正在书房外等您。”
容时一挑眉,他没料到赵自秋这么快会回来,“我去见见他。”
容时放下手中的逗鸟棒,沿着回廊朝书房走去。
明三忽然想到什么,朝着容时的背影说道:“大人,林玄昭带着明十六祭拜了明二,他......已经调整好自己了。”
容时回眸看着明三,双眸漆黑,不知情绪,“改日再说。”
“是,属下知晓。”明三低头说道。
赵自秋站在书房外,也许是太阳直射,也许是内心焦躁,胸襟前渗着汗渍。
“怎么不到书房内等着?”
赵自秋闻言立刻转身,正了正神色,“无妨,在这等着也是一样的。”
容时领着赵自秋进了书房,走到榻旁坐下,赵自秋坐到了右边。伺候的人立刻奉上一壶茶。
“前几日新得了明前茶,”容时说道,“尝尝?”
赵自秋看向面前的茶,却毫无品尝的雅趣,一口焖下止了津渴。酝酿了半晌,开口道:“我去了云州。”
容时似乎对赵自秋的去处并不感到意外,一袭藏青色外袍如瀑般垂下,他半撑着脑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静静的等着赵自秋继续说下去。
“原以为云州那等富饶之地,不会有.......”赵自秋暗暗捏紧茶杯,眼中也是说不清的痛苦,“那孩子才多大,就这样饿死在巷子里,无人过问,这样的百姓,沿途上我看见太多太多。”
百姓早已麻木,乞得一次饭食,苟且活一日。
赵自秋是幸运的,他贫寒,但从未见过真正的人间疾苦。
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桌沿上,他知民不聊生,他无能为力,他怀着赤诚的心,顶着那渴望的眼神,行过世间荒芜。
整间书房都回荡着他的悲切。
容时说:“你看见的,不过寻常罢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赵自秋纠结道:“我考虑清楚了。”
他先前万般唾骂容时,现在主动为伍,若是此刻容时明里暗里嘲弄一番,他恐怕要无地自容。赵自秋看向容时的眼睛,仿佛容时先前那副疯狂才是他原本的模样,眼前的温润是裹着无数毒物的伪装,叫人望而生寒。
“很好,”容时莞尔一笑。
赵自秋立刻补充道:“我希望你不会食言。”
赵自秋指的是那日容时随口的承诺。
容时笑意浅浅,重复了那日的承若:“自然,我会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
赵自秋郑重的点了头,神情不再犹豫,“好,我信你。”
这世道乱了,他要为大宁百姓赌一把,博一条生路。
容时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世道乱了,我们就让它乱的更彻底。”
这话像是一个惊天霹雳,赵自秋显然还没有适应容时的行事风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容时,“什......什么?”
他好像上了贼船,下不去的那种。
容时眼底闪过一抹疯狂,说话的腔调缓慢而又阴狠。
“人被逼到极致,就什么都会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