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昭会不会魂飞魄散止乐不清楚,反正她是要魂飞魄散了,被吓的。
止乐哭丧着脸,二话不说就道歉:“姑娘……真的很对不住,我家城主最近不太稳定,等城主清醒过来,我们一定会给您准备一份您满意的厚礼。”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阮玉深这句话都太过于恶毒了,哪怕沉昭借此机会要挟,狮子大开口,她们都只能含泪认下。
沉昭没有生气,她只是感到迷惑。哪怕是说出了这样的谶语,阮玉深看着沉昭的视线仍然是哀伤而绝望的,沉昭不懂得她那深沉的情绪从何而来。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白意赶过来,看到已经整理好帷帽的沉昭与还在默默流泪的阮玉深,哪怕是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她也感到了棘手,她离开南城以后阮玉深才上任,同为城主,地位上与她平起平坐,但是她们并不熟悉,白意不了解这位北城城主的性格。而另一位呢,又是沈玄剑君原本的继承人,哪个都不能怠慢。
最后,还是同行而来的伏雨,雪卫统领之一,出手击晕了阮玉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阮玉深下榻的旅馆,沉昭本来要离开,被止乐眼泪汪汪地拉住,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直说城主醒过来以后心里一定会过意不去,生拉硬拽也要把沉昭拖过去。
刚好,沉昭对阮玉深的谶语有些好奇,也就没再推辞。
一城之主下榻的旅馆自然不会像沉昭落脚的旅馆那样简陋,房间分内外室,止乐和白意半途请来的医师进了内室,白意与沉昭伏雨帮不上什么忙,留在了外面。
伏雨从乾坤袋中取出茶壶与茶杯,为沉昭斟了一杯茶,才对另一头的白意道:“白城主自便。”
白意几十年前便被沈玄带到南城,自然不可能没有眼力见要求伏雨也为她斟茶。雪卫直接听命于沈玄,若真要论个高低,雪卫统领的身份还是隐隐高于四大主城城主的。只是双方负责的事项不同,平时也不常打照面。
打量着道谢后并不举杯的沉昭与静静站在她身侧的伏雨,忽然想起,当初沈昀带着伏雨登门,沈昀落座以后她也只是候在一旁,并没有今日眼下这等动作。
心中的思量转了千百遍,白意才道:“不知阮城主是何时来访,我竟全然不知。”
伏雨抬起眼,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阮城主寅时赶到,为拜访殿下而来。白城主这些日子清算南城各个村庄的税务,遣还银钱,又重制炭火,多有操劳,再加上阮城主不曾声张,白城主不知实属正常。”
这意思便是皇家盖章的阮玉深的安危与白意无关了。不过也确实如伏雨所说,白意这些日全在处理钟杉留下来的烂摊子,且不说赋税,光是惊蛰城那边拨下来的制炭钱,钟杉都从中昧去了大半。在看到账簿时,哪怕是这些年性格内敛了不少的白意都没忍住脾气,在钟杉的房间外骂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太忙了,只能抽出这么点时间。所以如果这时候阮玉深出事,北城那边问责,白意把自己劈成两半都不够忙的。
想到钟杉留下的烂摊子,白意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几分:“希望阮城主无事。”她眼神扫过了内室,吐出一口郁气。
很快,白发苍苍的医师走出来,十多岁的小女孩为他提着药箱,白意站起来,询问:“王先生,情况如何?”
姓王的医师轻“嘶”了一声,说:“城主,那位姑娘的来历,你们可清楚?”
白意与伏雨对视,伏雨皱着眉,摇了摇头,主动开口:“我们与她并不相熟。”
王医师看了伏雨一眼,叹了一口气:“这位姑娘脖子上的伤,几位都见过了。”
沉昭心中一动,转头看向王医师。
王医师目光沉沉,又叹了一口气:“那是自尽留下来的伤。”
果然如此。
外力砍伤与自尽的伤口是不同的,沉昭虽不通望闻问切,却可以看出伤口的细微区别。
这番话一出,白意与伏雨皆是目露震惊,白意深吸一口气:“这,这样重的伤口……”
到底遇到怎样的事,才会让阮玉深下这样重的手?
白意并不熟悉阮玉深的过往,沈玄虽然热衷于捡各种各样的人回沈国,却不会将他们的过往公布于众。在沈玄看来,她只负责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去处,报仇也好,隐退也罢,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王医师又道:“这才是问题所在,救下她的人用了极为珍贵的灵药,称之为肉白骨也不为过,只是药效那样强的灵药,没有经过处理直接喂服,治好了她的致死伤,却不断冲撞着她的灵台。”
灵台是神识的根本,灵台有损,神智也会受到影响。
见在场几人都面有所思,王医师道:“这灵药还留在那位姑娘体内,以血为引,若是能找到可以中和药性的灵草,有可能让这位姑娘恢复。”
只是灵药要讲究相配,能够中和救活濒死之人灵药药性的灵草,不可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大白菜。
留下几贴安神药方以后,王医师带着药童便要走,白意起身相送,再加上公务实在繁忙,便借此跟着他们离开了。
外室只留沉昭与伏雨。
伏雨看了一眼沉昭……的帷帽,猜测她应当对阮玉深感兴趣,道:“殿、姑娘,伏雨的症状,应当是失忆。”
果不其然,一直安安静静不曾发言的沉昭反问:“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