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浓情蜜意里曾经也有她和盛堂的影子,如今被丢在身后。
今夜离宿舍楼尚有一段距离,她遽然停步。
夜色不算深浓,路灯光晕微弱,灌木茂盛,她看见前方走过一道颀长的身影。
她有许久没见过盛堂,他的背影她仍是一眼分辨得出。
不同的是他换上墨色衬衫,记忆里他不曾穿过的颜色,路灯映上一点昏黄,墨色便是墨色,任何光亮打上去,皆会消弭七分。
面料是一贯挺括的面料,很衬他的肩腰,夜色中他似乎瘦了,抑或她恍惚,收窄的腰线显得他整个人更高挑。
他右手里拎着一只西饼盒,那个样式的包装她识得,里面应当是一块蛋糕切块,学校东门出门左拐的西饼店,他们散步时一起去过,他为她买过多次那家店的奶油蛋糕切块,涵盖各种口味。
可是现在他身边并肩走着一位女孩子。
玲珑娇小的少女,梳两根辫子,步伐轻快,为了跟上他长腿迈开的大步,她快走中夹杂着蹦跳,双手绞起辫稍,鹿儿一样轻灵。
她总是在跟盛堂讲话,因是始终微侧着脸,仰起头,盛堂间或回应她一句,那些片段遂晚便也能捕捉到他轮廓线俊朗的下颌。
只是无法看见那双桃花眼。
她心底枯寂了已久的桃花潭,终只堪在记忆里翻看临水照花的寂寞影。
她停步的空隙,盛堂和那女孩子已走到宿舍楼前单元门口,那女孩子不进去,转过身来凭立门前,拿过盛堂手里拎着的小蛋糕,犹要缠着他再说一会儿话。
她确信他是一路专程送人返回宿舍的,隔的远她瞧不清,仅能大概瞧出那是一位活泼秀致的女孩子,天真主动,总之盛堂并不厌烦这类性格的女孩子。她想到除夕看兰英社戏班过盛府唱堂会,戏班里的小桃姑娘和他熟稔,就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心性。
想那些做什么呢?她怨怪自己,太久远的事。别的女孩子、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她总是没有立场去评判的。
她轻声叹息,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叹息声,仿佛这样能积蓄一些迈步前行的勇气。
短暂驻足之后,她重新迈步向前走。
盛堂与人告别,转身离开,不意碰上遂晚。
他怔了一瞬,瞳仁微微放大,夜色掩饰,还是被遂晚铭记电光石火间的端倪。
她如愿看见他的桃花眼,只是欠乏罅隙探究其中的情绪。
也许根本没有情绪,也许他也同样擅于掩藏,她只见他浅浅颔首,做足礼节,从她身侧擦肩而过,南辕北辙。
后来她便偶遇他们晚上在校园里散步。少女偎在盛堂身畔,踩着他的影子,差一步要牵住他的手。
遂晚跟在他们身后,莫名就跟着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偏离原本的路线,回头又要绕路。
少女十分敏锐,谈笑间八方有耳,倏忽回头,证实是否有人在暗处注视她。
遂晚不确定有冇被她目光“逮捕”,只知那时她深感羞惭,掉头就走。她怕再迟疑会对上盛堂回头探视的目光,她不想他看见她孤零尾随,好痴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