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收回几欲脱口而出的“杀了”,垂着眼看向她,笑问∶“你想怎么办?”
李今棠思考了一下,也不敢离田衡太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如等曲大哥他们来了再议可好?”
谢长宴默不作声地看她一眼,算是答允了。
过了一会,她又不放心地问∶“他会不会跑?”
“不会。”
李今棠靠着树干坐了一会,又想到刚才迷晕自己的迷药,忙转过头看他∶“谢安,你没事吗?”
他不答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说话间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李今棠坐直了身子眺去,只见远远地有三个人朝他们走来,中间那一位脚步趔趄,正是曲凌飞他们。
李今棠立马迎了上去∶“你们来啦,曲大哥没事罢?”
曲凌飞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脸色还有些苍白,闻言却仍笑着摆摆手∶“已无大碍,还得多亏了师妹和南宫兄,我这才捡回一命。”
“阿棠,你们今日还顺利罢?”秋雁插嘴道,语气里带了些嗔怪,“你怎么也不等等我们?万一谷中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没有危险,我好好的呢,”李今棠笑了笑,把方才的事省略了一半,她指指地上的人,道∶“这人果真追来了,不过他打不过谢安,现下已受了伤……”
她话还未说完,地上的人忽地跃起身,举剑便欲往脖子上抹,忽然“当”的一声,一枚银针径直打中手腕,他手臂一麻,手中的剑垂了下去。
“狗东西竟然还敢追来!”南宫修大踏步上前拿住他的手腕,正欲点他穴道,对方却倏地调转剑锋,朝他疾刺过来。
南宫修向后急退,侧身一闪,反手一掌拍向对方后背,然这一掌却也没击中。
这两人接连斗了几个回合,最终双掌相碰,各自被弹开数步。
田衡于地上打了个滚,旋即迅速起身便逃。
“南宫兄,别追了!”曲凌飞有气无力地喊,南宫修却早已挺剑追了上去。
那田衡受了伤,自然没能跑出多远,他一摸衣兜,却发现里面的符纸全都不翼而飞。
“在找这个么?”谢长宴不知何时已挡在了前面,手中符纸一晃,在对方看清后缩回手,指尖火光跃动,那一沓符纸瞬间化为灰烬。
“你……”田衡脸色铁青,身子气得发抖,他转身便要往南宫修的剑刃上撞,“你们要杀便杀,我何时怕过死?!”
南宫修迅速收剑,一掌拿住他肩膀,见他动弹不得了,怒喝道∶“东西在哪?!”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他们二人之间还曾有过恩怨?
田衡被那股灵力镇压住,身子虽无法动弹,嘴上却仍啐了口唾沫∶“我听不懂,你要杀便给个痛快!”
“听不懂?”南宫修冷笑一声,按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松开,而后运劲击出,直将对方重伤在地,“别装了,那个人是你吧?”
田衡撇开脸,他见状哼了一声,剑尖晃了一下,再度指向对方,怒道∶“当年趁人之危劫掠灵丹宝物和沼泽底下派兵来攻的人都是你吧?你放心,我今日不会杀你,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一件件给老子还回来!”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在怒吼,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有诧异之色。
那日在沼泽之下与他们交手的人,竟就是田衡。
“我不……”
田衡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南宫修蹲下身狠狠掐住他脖子,手上青筋暴起,“前几日我就疑心你招式眼熟,方才一交手,哼,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南宫兄,你先放开他,”曲凌飞皱了皱眉,按住南宫修手腕,劝道∶“你把他掐死了,那什么……灵丹,就更不知下落了。”
南宫修松了手,又回身抬脚往他身上一踹∶“带路!”
“我呸!”田衡侧身啐出一口血水,笑嘻嘻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什么灵丹,我根本不知道。”
“杀你还不容易,真当自己的命有多金贵了么?”方才一直伫立在不远处观战的少年忽地走来,抬起田衡下颌便将一颗金晃晃的东西塞了进去,旋即手指飞快在他肩处一点,那颗药丸便被咽了下去。
田衡费力地掐住自己脖子,双目瞪圆∶“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谢长宴极为嫌弃地垂眼擦去手上根本不存在的赃物,而后才懒散地抬起眼,“噬魂丹罢了,此物不会使你立时毙命,却能一寸一寸地侵蚀你的肺腑,不过也不会维持太久,最多一年你便能被它送上西天,这一年可就要辛苦你多忍受忍受蚀骨之痛了。”
也不知是不是体内的噬魂丹起了作用,他此刻竟当真感到浑身无力,仿佛有数枚毒针刺下一般。田衡咬了咬牙,撑着地踉跄起身,“跟我来。”
南宫修仍是放心不过,一路上手掌都按在他肩膀处。
“谢安,”李今棠放慢脚步和少年一起走在最后,她仰头看他,轻声问∶“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她虽不曾听说过噬魂丹,但听他方才的描述,知晓此物定是邪恶至极,爹爹平日里最恨这样让人生不如死的东西。
“我吓唬他的,根本没有什么噬魂丹,”他漫不经心地答,忽而勾起唇∶“不是跟你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