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二人早早起了。
因两个小孩还没醒,梅寒轻着手脚生火做早食,沈川先去了寨里寻周二爷,请周二爷主持建窑的事宜。
沈川记得幼时他村里也有窑,只是都是些废窑,早生了许多草木在上头,窑洞里还能捡着些废弃的土碗。
不过因只能烧制些粗糙没名气的碗罐一类,是累人又很不挣钱的,人们早早弃了这手艺去外地务工了,他记忆里也从没有开窑烧制时的场景。
周二爷一听能捡起手艺,寨里还分人给他打下手,就高兴得不成,当即拉着沈川说了规划了一场。
商量出结果,两人叫来邵元帮画了个建窑的图纸,又指了几个年岁不大且心思细致些的汉子跟周二爷干。
沈川存着让人给周二爷当徒弟,跟他学学手艺的念头,与周二爷说了,周二爷也没不愿意。
沈川便交代了几人几句话,教人日后跟周二爷学手艺,就是周二爷带的弟子了,得敬周二爷这个老师傅几分,几人自是连声应是保证。
这厢交代完,沈川没留在寨里吃早食,自回家去吃,他都瞧见梅寒站门口看他了。
回了屋,早食却还没做好,沈川咂嘴道:“寨里留我吃饭我都没吃,你在门口翘首盼我几回,我还当家里做好了,赶回来吃现成的呢。”
“我何时盼你了?”梅寒好笑地瞅人一眼。
他不过进出倒了几回水,自然而然朝寨子那边看了几眼,到这人嘴里就全变了味儿。
沈川似模似样地长吁短叹一阵,“我晓得了,你心里没我,倒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往后我再是不敢了。”
梅寒笑骂他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言说哪儿还有他沈川不敢的事情。
二人打情骂俏间,阿简小米揉着眼睛醒来,当着孩子面沈川就收敛许多,不围着梅寒转了,转去“骚扰”两个小孩儿。
刚睡醒的五岁小儿迷迷糊糊的,像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一般软糯可爱,还是一对白面馒头,脸颊上又养出些肉来,更是惹人喜欢得很。
沈川起心要给人穿衣裳,却从没干过这活儿,等梅寒不经意一回头,就教一大两小逗得笑出声儿来。
只见阿简小米两只小短手是伸到袖子里去了,两只袖子中间的衣裳却是打了几个转,拧在背上鼓起包,直显得两人小驼背似的。
“他们俩自己会穿衣裳,你就别添乱了。”
眼见沈川还要帮人穿,梅寒将他赶到一边儿去,他才老实了。
“小米胳膊上怎么有条疤?”瞧着疤又深又长的,横亘在他藕节似的小臂上。
梅寒摇摇头,“我也不知,先时给小米洗澡就发现了。”
问小米他也像是不清楚大人说什么,就仰着一张小脸笑,沈川又问了问,也没问出个一二三来。
“我一会儿下山办完事,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祛疤的膏药卖,买来给小米擦擦。”
今日得下山和杨嫂子去谈谈粪肥的买卖,届时正事了了再进城一趟。
昨日采买了一回,却没买齐全,诸如水瓢、锅铲一类,采买时没想起来,一到用时又找不着。
虽自己锯一截木头也能刨出来,但零零碎碎的费事,不如把这功夫省下来干些其他的。
梅寒熬了一锅白粥,把野菜烫熟来做了一海碗下菜,虽做得简单清淡,但花椒酱油一类调料放得正好,下粥很是可口。
沈川一人就吃了半锅粥,梅寒和两个孩子的饭量加起来都抵不得他。
吃完一抹嘴,他打趣说:“咱家专门吃饭都是一项大开销,你们仨抓紧吃啊,吃这么点别不是省口粮给我吃。”
梅寒便笑话他:“我们仨就是省口粮给你,也不够你塞牙缝的。”
沈川就笑,趁着梅寒收拾碗筷的时候亲了人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山寨叫上孔方金,二人结伴架了一辆牛车下山。
半道里遇见许大夫的学徒孙小大夫,只见人爬山爬得气喘吁吁的,好似去了半条命,见着二人只摆摆手打了声招呼,说不出囫囵话。
但他也没带什么重物,沈川便言要下山办事,交代他到寨里了先休息一日,或是自个儿在寨子周边挖挖草药,都随他心意。
告了别,本打算去杨屠户家接上杨大嫂一道,不成想才到城门口,就见人在那儿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