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鹤行风不解地望向宋楚惜。
宋楚惜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向鹤行风表达,“此花常出现在……此花名为‘风茄’,属曼陀罗的一种。
若是苏卞常闻此花气味,那的确会致幻自杀,它与我所赠的香囊中‘远志’一味相克,诱发幻听错觉。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初见那日,我用在那几名醉鬼身上的……”
宋楚惜急忙刹住口,可为时已晚,只见鹤行风微微眯起双眼,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说道:“初次见面,殿下就在骗我?”
“当日我根本就没看见将军在何处藏着不现身,若说是欺骗将军,倒不如说我只是自保而已。
不过还是要感谢将军及时出手相救,才让我能顺利脱身。”
说着,宋楚惜微微颔首致谢。
她接着说道:“此花香气清幽,沾染上身不易察觉,仿若坠入云端,耳中仙乐缥缈,眼前见已故之人重聚,这便是二者相合之象。
因此,世人更爱唤它‘醉仙桃’,其有迷人心神、乱人情志之效。”
那苏卞为何要频频往返于此处?
“适才翰林学士章大人透露,当晚屋内并无打斗的痕迹,然皇城司的人来得这么及时,怎么会没有发现,沈确一定有事瞒着。”
宋楚惜回想起刚才鹤行风与沈确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她好奇地望向鹤行风的脸庞,问道:“你与沈确往日有什么恩怨?”
鹤行风看着宋楚惜颇为好奇的神色,无奈开口道:“他是沈氏旁系的一支,也立下过不少军功,若是再运气好一些,他便能坐上我现在的位置。”
几片枯黄的竹叶打着旋儿飘落,轻轻落在鹤行风的肩头。
宋楚惜望着他垂眸凝视枯叶的侧脸,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寂寥之色,她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地上前几步,伸手替他挥去了肩头落叶。
鹤行风温热的呼吸洒在宋楚惜的指尖上,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宋楚惜的脸上。
素面朝天,眉眼弯弯,似远山含黛,唇色似霜雪覆就的红梅,小巧又精致的脸庞,美得浑然天成又惊心动魄。
他的目光描摹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连呼吸都不自觉放得轻缓。
她的睫毛轻颤着,眼中映着水漾光泽,林中清风吹过,将两人的衣衫纠缠在一处,竹叶簌簌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里。
宋楚惜正要收回手,谁料鹤行风忽然抬手扣住她欲撤的手腕,温热的掌心烫得宋楚惜浑身发麻,不知是不是沾染了风茄花香的缘故。
若是宋楚惜此刻抬眼,定瞧得出鹤行风眼底翻涌的暗潮,浸着化不开的柔情。
宋楚惜垂眸不看他,鹤纹丝却纹丝不动,只觉他藏在心底未说出口的裹着心头悸动的千言万语随时要脱口而出。
“宋……”
“鹤将军……”
宋楚惜的目光落在池塘边,她叫住鹤行风,继续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池塘边缘的竹叶落得很有规律?”
轻柔的嗓音挠过鹤行风发烫的胸口,他将未说出口的话压到心底,目光顺着宋楚惜所指的方向看去,神色沉凝,“像是刻意为之。”
“没错。”
宋楚惜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微微眯起眼,蹲下身来,目光环顾四周。
她将头低下,侧耳倾听着微风徐徐而过,脑海中一阵灵光突现。
是气流[1]。
“看来还需要鹤将军改日拜访一下守一方丈了,问问方丈,为何要将这片竹林设计得如此巧妙。”
宋楚惜顺着风吹得方向,最终在风口聚集之处找到了一封苏卞留下的书信,她将信封拆开,这信纸刚一打开的瞬间,令她与鹤行风脸色皆变。
信纸上是一张酷似“宋楚惜”模样的画像,在右下角用小字镌刻着“潮汐”二字 。
若说像她,倒不如说这画中模样像极了前世的她。
宋楚惜暗自思忖,莫非是苏卞知道了什么。
“潮汐?究竟有何深意。”
待回到旧宅后,宋楚惜捏着这张信纸,躺在床榻上,苦思冥想。
屋外长空如墨,夜色渐浓。
暗卫悄无声息地自阴影处出现,带来了阁主传来的答复。
宋楚惜捏着密报的指尖微微晃动,她所问的无非是那四名官员的一些情况,以及当晚黑衣人所使用的那枚银钉,涉及鹤骠骑将军的旧事。
鹤行风一直在追查这枚银钉,他定是对父母战死的事情存疑。
她既要利用他帮自己活下来,对于他所经历的事情做些了解,也是极有必要的。
只是今日下午鹤行风望向她那一幕,深深刻在宋楚惜的脑海中,她只怕鹤行风动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