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魏危和梁林清蹲在楼顶的天台上。
魏危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烟,另一根给梁林清递过去,梁林清拒绝了,他没什么心情。
魏危似是察觉到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索性直说了:“梁哥,你跟傅明雪……好像没那么简单吧。”
梁林清笑了声:“你什么意思?”
魏危也跟着他笑:“赌约啊,你早在跟他作那个赌之前,其实就存了点心思吧?”
梁林清收起笑容,侧首看向魏危:“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高中就看出来有点不一样了。”魏危耸肩,“一开始,你确实不喜欢他,你觉得他娘娘的,不像个男人,你们互相针对,经常打架,谁劝都不行。”
“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
魏危吸一口烟,吐出来缭绕的烟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梁哥,我猜测,是从那次视察之后。”
记忆被拉长,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而炎热的夏天。
潞华高中难得获得了领导视察的机会,这不只是普通的视察,是会上电视的。潞华高中作为一所私立学校,当然非常重视这次露脸宣传口碑的机会。
因此,在视察前一个月,学校就开始组织各种排练,排演,务必确保视察当天不出差错。
当然,管理在潞华高中读书的这些二世祖,学校还是耗费了不少力气。
但是在那一天,高二3班还是出了点问题。
“你为什么不把头发染回来,你不知道今天市领导会来吗?”
列队的时候,教导主任看到梁林清头上那撮红毛,破口大骂,火气立马就上了头。
是的,三好学生梁林清,从来没染过头发,那段时间头上偏偏顶了一缕红毛,不多不少,刚刚好够被人看见。
梁林清散漫地站着:“这么多人,又不一定看到我。”
“那还有摄像呢,你这一头红毛,严重影响学校和班级的仪容仪表!你就一点集体荣誉感和羞耻心都没有吗?!”
教导主任没想到这一天给他找茬的,是年级里排名前几的梁林清。他知道梁林清某种程度上也算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但他平时成绩不错,表现也还是算乖的。
梁林清冷漠:“我能忍受三十多度的高温,烈日下暴晒,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表演无聊的才艺,站在这里,就已经很有集体荣誉感了。”
他看向教导主任,面无表情:“我已经为你们那破形式主义让步地够多了。”
“你说什么?!”或许那四个字真的戳中了教导主任的肺管子,几乎整个年级的人都在这里列队,远的近的,都听到了教导主任的咆哮和怒吼。
“你,你不必参加典礼了,滚回去,滚回教室去,别出来,别让领导看到你!”
梁林清勾了勾唇:“求之不得。”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畏惧旁人的目光,直接出了队伍,返回教学楼。
孤零零的身影在烈日下有些寂寥但却格外挺拔。
他其实并不在意头上是红毛还是绿毛,他只是不想再伺候这些形式主义大爷们了。
明明这么多人,可现场却鸦雀无声。
教导主任呼哧带喘,看来是气的狠了。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这个节点,去触教导主任的霉头,尽管他们也不想在这里暴晒,等待那所谓的视察和采访。
“报告!”
寂静的人群里,蓦然响起少年的声音。
众人惊讶地看去,只见站台后面几排蹦出来个少年,两三步就跳下来跃到了教导主任面前。
傅明雪笑嘻嘻:“老师,我这一头长头发,要是也影响了咱们学校形象怎么办?不如这样,我也先回去了。”
教导主任气的眼珠子都快崩出来了,刚想破口大骂他是不是找茬——但仔细一想,也是,要是把傅明雪当成女生看外表是没什么问题,但要是真这么巧被记者采访到了,一张口是个男生,那人家怎么看他们学校?
何况傅明雪长这么漂亮,被记者选中采访的几率更大,不男不女的,实在难搞。
教导主任伸出食指:“滚滚滚,你也滚回去。”
“好嘞!”傅明雪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等他气喘吁吁爬到五楼,正看到空荡荡的教室里,唯有梁林清一个人在安静坐着学习。
看到他回来,梁林清眼睛里是实打实的震惊:“你怎么回来了?”
傅明雪满不在乎:“你能回来,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可是这一刻,梁林清觉得,自己的眼里一定流露出了别的东西。
“别误会,我可不是冲你,我纯看不惯那群傻x搞形式主义。再说,你这缕红毛,不也是跟我打赌输了才染的嘛。”
要不然梁林清怎么会无缘无故染头发呢,还不是拜傅明雪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