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摇头笑了笑,眼眸微眯,语调中带着一丝玩味。
“如此,不如你替寡人舞剑一曲助兴如何?”
他这话一出,那些原本低头而立的吴国臣僚纷纷抬起头来,脸上神情各有不同,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旁观。勾践抬眼,却发觉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含笑而静候。
他垂下眼睫,敛去眼底神色,低声应道:“臣遵命。”
楼阁上燃着檀香,淡雅的香气在其中萦绕弥漫,仿佛轻烟薄雾,袅袅绕指而柔,萦回缠绵,无处不在,不紧不慢,幽幽淡淡地缭绕,却似乎永不停歇。
侍从捧出剑匣奉上,那匣子用上好的楠木精工雕琢而成,匣面以金银箔装饰,镶以翡翠宝石,流转华美,华光灼灼。
勾践站起身,接过那剑匣,缓缓打开。刹那间,光芒闪烁,明暗不定,明明灭灭的光照入眼帘。他怔怔看了片刻,然后伸出手指,从剑匣中取出一柄剑来,那剑通体泛着青碧寒光,薄如蝉翼,锐利逼人,寒芒冷冽,竟比冰雪还要冰凉,光华流转,在手中盈盈一转,带起点点碎银般的冷光,华彩溢目,潋滟无比,似乎有流水淌过清莹似雪的剑身,化作蜿蜒曲折的水纹,氤氲开来。剑刃锋利,寒芒慑人,竟是极美而又极险之物。【注】属镂剑
勾践收剑入鞘,垂眸细看片刻,这才转过身来,屈膝跪下,朝那吴王叩首作揖。待那人颔首应允,才站起身来,转过身面向众人,手执长剑,缓缓出鞘,长剑鸣音铮铮,清越而嘹亮,宛如龙吟凤鸣,振翅欲飞,划破暗夜苍穹,直欲冲天而起。
他提剑而起,身形舒展如兰芝,矫健有力,姿态优雅,身形翩跹若蝶舞,流光溢彩,身姿婀娜似花落,绰约如仙。剑势纵横而来,仿佛有风云涌动,有雷电轰鸣,有江海倒灌,星月横移之势。他裙袂翻飞,衣带飞扬,墨发轻扬而起,青丝凌乱,几缕散落在脸颊和鬓角之间,有细碎光华流淌其间,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缓缓流转开来,却陡然间似流星乍现,光芒璀璨,华光漫溢而出,照亮了整个楼阁,连那些冷眼而视,心怀叵测的吴国权贵们也不由自主惊住了呼吸,一瞬之间,忘了所有,眼中只剩下他一人,一袭霓裳羽衣,长剑如虹。如临天际,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傲视群雄,却又似九天神祗,临尘而下,遗世独立,不染纤尘,如幻似梦。
他舞剑毕,又以手抚剑,低头垂首。众人回过神来,立刻鼓掌喝彩。
吴王起身,踏步而出,走至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半垂着眼睛,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只听得那人笑道:
“舞剑之术甚妙,足已冠绝群雄。”
他低声道:“臣愧不敢当。”
那人又笑了一声,伸手拂过他的鬓角,却在下一秒微微瞪大眼睛,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之色。
勾践单手持剑,剑尖正抵在咽喉处,只要轻轻一个动作,便能洞穿他白皙细腻的颈项,割裂脖颈上的动脉,血流不止,红浆迸溅,顷刻毙命。他冷冷地看着那吴王,眼底深处闪动着决然的杀机,而此刻,对方也似是察觉出了他的意图,脸上表情僵硬,眼中神色渐渐冷凝,一眨不眨地对视着,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杀机四伏,剑拔弩张,一股肃杀冰冷的氛围笼罩其中。
那些舞姬歌者早已吓得呆住,瑟瑟颤抖,几乎失声,跪在那里的侍从则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更无法反应。
勾践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唇瓣抿得极紧,面上毫无波动,他握着剑柄的手颤抖个不停,指骨苍白,微微泛青,指尖沁出冷汗,仿佛要捏碎手中的长剑一般死死抵在那人喉颈处,却始终不肯再进一步。他眼眸紧闭,似乎要将眼眶中的泪水压回去,睫毛抖个不停,点露湿润,泪光闪烁着不肯落下,他紧咬下唇,鲜血顺唇边流淌下去,沿着下巴滴落,渐渐打湿他雪白的衣襟,晕开一片嫣红。
吴王定定看着他,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之遥,衣袍相触,肌肤相碰,他却似无察觉般,只是一瞬不瞬盯着他看,脸上神色复杂难辨,似喜似怒,似痛似怜,似恨似愁。
过了许久,吴王蓦地一笑,眼中尽是恍然之色,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唇角泛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似是叹息般地说:卿这是何意?”
勾践脸色一变,却紧紧抿着嘴唇不吭声,眼睑轻颤,嘴唇发白,整个人却抖个不停,连手中的剑也抖个不停,剑尖在吴王颈上微微摇晃,险些割裂他的皮肤,却又及时止住,那剑锋上沾染的丝丝血迹,顺着长剑滑落在地,染红了雪白的玉砖,鲜红刺目,格外醒目。
王城护卫持剑想要上前,却被吴王抬手制止,他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缓道:都退下吧。”
那些护卫犹豫片刻,迟疑着退了下去。只有那宫娥舞姬依旧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不敢抬头看他们。
吴王笑了笑,眼中未见任何惧色,仿佛这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波澜。手指握住他的剑尖,然后一点点将剑身往旁边拉去。
勾践咬着牙不肯退后分毫,眼眸睁得极大,用力紧盯着眼前的人,眼神凌厉如刀,恨不能在他身上剜出几个窟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但是此刻,他却只能隐忍地咬着嘴唇,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将剑身抵得更紧了些。
他用眼角余光瞥到身后那些侍从,虽然被喝令退下,却并未远离,而是立在一侧,伺机而动,只怕是见状会立刻出手。
他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已经绝无成功的可能,却又放不下心中执念,他想要报仇,想要雪耻,想要重振越国声威,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即使是自己的性命亦可割舍只要能杀了这个男人,哪怕是玉石俱焚,血肉成泥,也心甘情愿。
他咬紧牙关,紧盯着面前这人,眼眶中已隐隐湿润,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滚动而出,顺着脸颊滑下,落入尘埃,却终是再没有勇气,继续向前分毫。他松开握着剑柄的手,颓然地收剑入鞘,然后俯首跪倒在吴王面前
吴王静静站在那里,看他低垂下头,双手伏地,一副任凭裁决的样子,脸上却没有半分畏惧和恐惧,而是透着浓浓的悲哀和不甘。他轻叹一声,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脸颊,含笑问道:你究竟想要如何呢?”
勾践蹙眉,抬起头来,一双眼眸莹然发亮,清澈明净,干净纯粹得一如初见时,他低声答道:“
“只是想让夫差死罢了。”
吴王笑得越发柔和,手指拨开他眼前的发丝,指尖摩挲过他脸颊,抚过他耳边,指尖轻轻落在他的耳垂,柔声道:
“究竟是想让夫差死,还是想让吴王死?”
勾践怔了一下,眼瞳收缩,嘴唇紧抿,不发一言,却是默认了他的话。
吴王笑容收敛,神情微冷,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淡淡道:“如此,我真要让你失望了。”
勾践低下头,不再说话,似是早已知道,又或者说是在等待这样一个结果,他只是垂目敛眉,静默无言,唯有那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微微颤抖,显示出主人的情绪激动。
他低声道:“我知道。”
吴王挑起他的下巴,似是轻蔑,也似是怜悯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道:“你比我还傻。”勾践倏地抬头,满目震惊地看着吴王,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即逝,然后再度敛下眉睫,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似是有些疲倦,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也逐渐低了下来,“是吗……”
他顿了顿,似是自嘲地勾起唇角,哑声道:
“臣死罪。”
吴王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却突然伸出手,重重甩了他一巴掌,勾践吃痛,偏过头去,捂住脸颊,脸颊火辣辣的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微微眯着眼睛,眼角余光看到了那些权贵侍从纷纷作鸟兽散,退了下去。他微微低着头,唇瓣紧抿,脸色煞白,唇角溢出血丝,无声冷笑,他心中愤懑难平,恨意滔天,但却不得不隐忍至极,甚至连一丝反抗都不敢有,只能将那份苦楚深深埋在心底,只待他日,一并讨还,血债血偿!
“鸠浅,这世上竟还有比我更愚不可及的人吗?……”
吴王的声音很轻很轻,似叹息,似自嘲,悠悠扬扬,在金风银露中弥散开来,勾践低着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却只听得那些字句里蕴含的悲凉,他不禁攥紧了拳头,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了一下,又痛又涩,令人难以忍受,然而他终究是隐忍了下去,只是紧抿嘴唇,不曾开口。
吴王负手站在他面前,久久不语,勾践静静地跪着,不敢抬头,也不敢有所动作。两人一站一跪,似是这样对峙了许久,吴王突然轻笑了一声,淡淡道:
“如此,你便随寡人回宫吧。”
勾践猛地抬头,眼中闪现一抹诧异,但很快就被沉痛所取代。他微微颔首,道:“是。”
那夜月华漫天,风舞银露,勾践跟着吴王,一路沉默,没有再说话,他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穿过清幽寂静的亭台水榭,踏过九九八十一阶玉阶,一路朝着寝殿而去。
侍从们见状,纷纷低头避让,将路让了出来。勾践亦垂首敛眉,目不斜视,神色沉静无波,一如往昔,仿佛之前的剑拔弩张,生死相搏,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妄。
他跟着吴王进了寝殿,吴王坐在殿中,翻阅手中卷宗,勾践侍立在一旁,低垂着眼眸,静静等着。两人皆是沉默无言,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份宁静。
过了一会儿,吴王合上卷宗,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勾践微怔,抬起头来,便看到吴王一双紫黑色的妖冶眼眸正静静地盯着他,他微微一震,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直视,只是双手紧紧握成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
吴王在他身边站了一瞬,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忽地变了心思,转头对身旁的静候着的宫娥道:
“取琼碎乱玉来。”
那宫娥点头答应一声,转身便匆匆忙忙出了门,不多时便从外面捧进一个玲珑的青玉酒壶和两方酒樽,放在了吴王身前的几案上。吴王俯身拿起酒壶,给面前的酒樽倒满了,抬眸淡淡睨了勾践一眼,勾践连忙跪伏下去,低垂着眼眸,没有抬头。
“过来。”吴王朝他招了招手,勾践略一犹豫,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走到他跟前,低着头不语。吴王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酒樽端到他面前,笑道
“越君对这酒应该不陌生吧?”
勾践看了那红紫绚烂的酒液一眼,眸光微微闪烁,没有说话,却还是伸手接过了酒樽,吴王挑眉一笑,端起了自己的酒樽,道:“且与寡人共饮一杯,如何?”
勾践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应道:“谨遵大王旨意。”
吴王淡淡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端起酒樽,对着勾践遥遥举了举,然后便率先仰首饮尽了酒液,勾践见状,忙端起酒樽一饮而尽,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那酒樽搁在吴王身前的几案上,低眉敛目,恭敬侍立。
吴王看了他一眼,突然莞尔一笑,伸手拿起那壶琼碎乱玉,又斟满了一杯,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勾践见状,微微怔愣,吴王却只是看着他,并不开口,勾践只得微微低头,双手端着酒樽,又一饮而尽。吴王又为他斟满了酒,如此反复了三次,勾践将那三樽酒饮下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阵昏眩,整个人几乎立不稳,险些栽倒在几案上,吴王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勾践连忙站稳了,低着头,垂着眼眸道:
“臣、臣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有些微弱,带着几分酒后的慵懒无力,吴王伸手扶着他的腰,将他半搀半抱到床榻上,让他倚着靠着,勾践顿时清醒过来,连忙挣扎着起身想要告退,吴王却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勾践抬头看着他,眼中是深深的惶恐和不安,吴王垂眸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却是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剑,缓缓拔出了剑鞘,扔在榻上。
勾践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利刃,眼中闪过一抹惶恐,连忙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又哪里还能有什么力气,吴王见他挣扎着要起身,又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勾践顿时只觉得脑中一片昏眩,眼前阵阵发黑,他皱眉,想要挣扎起身,却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整个人软软倒了下去
吴王按住他,似是轻轻嗤笑了一声,勾践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狠狠压制住,动弹不得,他咬紧牙关,怒目而视,吴王却俯身逼近,扯下了他的发带,顿时一头青丝便从肩头垂了下来,犹如一匹上好的缎子,披散在床头,衬得他白皙如玉的肌肤越发雪白了几分。
“大,大王……”
勾践浑身发颤,却不敢再挣扎,他惊恐地看着吴王抓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用发带将他的手腕牢牢缚住,勾践又急又怒,却又不敢反抗,只能颤抖着身子看着吴王拿起剑,然后……
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勾践瞪大眼睛,只见吴王低着头,用剑刃将自己手腕上的脉管割开,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滴落在床榻上,染红了床榻的锦缎,他顿时慌了神,挣扎着想要动弹,却被人按住肩膀,将那柄短剑抵在他的脖颈上,冷声道:“别动!”
勾践不敢乱动,只是看着那吴王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流下来,琼碎乱玉那馥郁芬芳的酒香混杂着那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勾践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整个人几乎昏过去,他咬紧牙关,想要动弹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王将血淋淋的手腕递到了自己唇边,冷声道:
“喝下去。”
勾践怔住,他微微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吴王的血液滴在他唇上,带着一种温热的黏稠感,勾践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看着那人玉白色的手腕鲜血汨汨而流,心中惊惧又痛苦,他颤抖着身体挣扎扭动,却怎么都挣不开吴王的钳制,那柄尖锐的短剑抵着他的脖颈,只要他一动,锋利的剑刃便能割开他的咽喉,他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只觉得喉头一片腥甜,胃里阵阵作呕,似有烈火般灼烧,让他几乎窒息。
“喝下去。”
吴王的声音依旧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丝不耐烦的愠怒,勾践颤抖着唇瓣,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却也不敢张口,吴王见状,冷着脸,伸手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口,然后将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放在他唇边,鲜血滴落,落在唇舌之间,带着一丝丝的温热和香甜,勾践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那些鲜红的血液,只觉得一阵甜腻芬芳,令人难以抗拒。
吴王看着他,眼中冷芒一闪即逝,他将手腕凑近,血液汩汩流下,勾践颤抖着身体,微微张开嘴,温热腥甜的血液便沿着他的喉管滑入腹中,他只觉得一阵晕眩,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吐出来,然而身体却仿佛着了魔一般,无法抗拒这股血液的吸引,只是下意识地吞咽着吴王喂给他的鲜血,仿佛这是世间最香甜的琼浆玉液,让人欲罢不能。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血液顺着脖颈一路流向胸口,沾染上那些衣襟。勾践的身上,脸上满是鲜血,就连发丝也沾染了那腥甜芬芳的琼浆玉液,黏腻而又湿润,仿佛是浸泡在血水里,他闭上眼睛,颤抖着嘴唇,将那些鲜血尽数吞入腹中,吴王看着他这副仿佛失了神智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收回了手,冷冷看着他,勾践舔了舔唇角的鲜血,似是意犹未尽,眼神有些迷离,然而身体却渐渐恢复了知觉,不再像刚刚那般瘫软无力
他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吴王,眼神渐渐从迷离转为清明,又渐渐被恐惧所占据,他微微张了张口,声音干涩嘶哑:
“……大王,大王您……”
那血液滴落在他脸颊上,沾染了他苍白的面容,红与白交织相映,衬着他那惊慌失措的眼睛,越发显得触目惊心,吴王微微低头,眸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勾践咬紧下唇,看着那人鲜红的血液滴落自己脸上,滑落锁骨,又流入衣襟之中,勾践感到一阵眩晕,几乎喘不过气来。
吴王俯身吻住他,勾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吴王的唇舌辗转在他的口腔里,带着一丝丝温热的甜腥,吴王的独有的气息混杂着鲜血的味道,令人沉醉欲死,勾践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来,滴落在那血染的床榻上,渐渐氤氲开来,与那殷红的血液混为一体,他颤抖着唇瓣,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只能任由那人的唇舌肆意索取,直到他几乎要窒息过去,吴王才松开他,他的唇角还有一丝鲜血滴落,微微喘息着,却不敢抬头,只是垂眸看着他腕间的伤口,低声道:
“大王,您的伤……”
吴王抬眸看他,勾践连忙低眉敛目,没有再说话。吴王笑了笑,将他手上的发带解开,扔在了地上,勾践浑身瘫软,无力地躺在床榻上,低垂着眼眸,脸色煞白。吴王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不答反问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勾践微微喘息着,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道
“臣,臣不知……”他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只觉得那种无力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燥热难耐,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灼烧起来。他有些茫然无措,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吴王看着他,轻笑着挑起他的下巴,道:
“感觉如何?”
勾践抿唇,没有说话,吴王俯身凑近他,轻声道:
“你想要什么?”
勾践一怔,看着他,眼神迷茫,似是想要推开他,却没有丝毫的力气,甚至于连抬手都抬不起来。
吴王低声道:“说。”
勾践抿唇不语,吴王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轻柔,似是一片羽毛轻轻扫过,勾践浑身一颤,却不敢乱动,只觉得浑身无力却又燥热难当,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他的血液,连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他几乎要崩溃,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肯说出一个字来。
“说啊,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吴王的语气温柔中带着诱惑,他看着勾践微垂的眼睫,轻声道:
“你想要……你想要你的国家重新强大,是不是?”
勾践咬紧牙关,不肯开口,甚至不愿与他对视,吴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还是……”他顿了顿,看着勾践微颤的睫毛,轻笑一声,“
你想要我?”
勾践顿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闪现一抹惊慌和羞愧,但更多的却是愤恨与恼怒,以及……被那灼热的血液焚烧着的痛苦与迷乱。他颤抖着嘴唇,哑声道: “大王……”
“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吴王的手指顺着他的眉眼,脸颊,一路往下,似是轻抚,又似是撩拨,勾践浑身颤抖,却又不能动弹,只能紧紧咬住下唇,不发一语,吴王的指尖拂过他的颈侧,然后探入衣襟之中,挑逗性的按了按,勾践颤栗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燃烧起来一般,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又不敢太用力,只能任由吴王在他身上肆意抚摸着,吴王低笑一声,指尖在那玉骨冰肌上上流连忘返,引得他连连颤抖不已。他俯身吻住那白皙细腻的锁骨,在上面种下一个个吻痕。勾践低喘着,似是痛苦地蹙起眉头,却又抑制不住这股战栗带来的快感,咬紧牙关,浑身发抖,想要逃避这种感觉又忍不住要沉溺其中。
他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沾染在床榻的锦缎上,又缓缓被衣襟的血迹吸收,他颤栗着,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似是生怕自己的脆弱被人窥见一般。
吴王看着他的反应,愉悦地眯起双眸,似是对此颇为受用。他微微起身,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在他耳边低语着
“你看,你明明很喜欢,又怎么可能是真的讨厌我呢?”
“你之所以厌恶我,抗拒我,无非是不愿认输而已。”
“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满足你。”
“你……只需要服从我一回,如何?”
吴王轻抚着他被血液浸透了的发丝,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着,似呢喃,似蛊惑。勾践颤抖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眸看着吴王,眼神迷离而又惶恐,吴王伸手抚上他的胸膛,缓缓在他锁骨处轻轻□□着,勾践颤栗着,却只能任由他轻薄,吴王俯身吻住他的颈侧,低笑着在那细嫩的肌肤上烙下一个个吻痕,勾践闭着眼睛,微微抿唇,眼中满是泪水,似落非落,他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浑身颤抖着,连指甲都嵌入了掌心之中,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他却不自知,只是一味地颤栗着。
吴王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迫使他松开指尖,让那沾染了鲜血的指节在空气中轻颤着,吴王舔了舔唇,看着他这副隐忍的模样,笑着吻住他的耳垂,舌尖在他的耳廓上轻轻打转着,勾践浑身发抖,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吴王便笑着轻抚他光滑的脊背,指尖顺着脊椎一路下滑,最终停了下来
彻底沉沦前,他听到了吴王清浅的笑声,仿佛是怜惜,又仿佛是喟叹,然后便是他隐忍低沉的喘息和哀求。
“……越君可知,琼碎乱玉因何而得名?”
他颤抖着身子,低哑着声音道:
“臣……不知。”
吴王低头吻住他的颈项,轻笑一声:
“因为它是情蛊。”
“以血为媒,以身相和,至死方休。是世间最烈的情蛊,也是天下最毒的蛊。”
“它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尝遍世间所有最极致的快乐和最痛苦的折磨。”
“……你饮了我的鲜血,便再也离不开我的血液了,你会渴求我的血液,迷恋我的气息,而我则可以掌控你的情绪,左右你的思维,操纵你的身体,让你的一切都服从于我的意愿。”
“一旦开始,便再也没有办法结束。若是一方死亡,则另一方也不能独活,唯有同生共死,永堕轮回。”
“……你,可愿与我一同堕入这情蛊之中,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