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没回答,把脚尖上一块碎石头踢远,石子飞进铺满荷叶的水池,很快消失不见。
其实陈叮叮找上门来的时候周梨也拒绝过,长风门格律虽然算不上森严,怎么说做的也是人头上的活计,就这么轻易顶班实在是有点乱了规矩。
陈叮叮苦口婆心,说是家里的来福不知道上哪儿偷了野男人,马上就要临盆了,实在是半点都走不开人。
来福是一只猫的名字,被陈叮叮喂得膀大腰圆,翻个身晒太阳都费劲得像要了它半条命,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怀了崽子。
周梨当时怒不可遏,拍着桌子问她,太子的命还比不过一只猫?
陈叮叮诚恳地点点头。
那没办法了,周梨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样荒唐的理由是不能说的,说出来陈崔也不会放过她,指不定还会再扇三个巴掌。
那另一个理由呢?
周梨挪了挪眼神,盯着陈崔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胡茬,想起陈叮叮在醉仙楼说服她的那句话:
“提了太子的人头回去交差,陈崔一高兴,说不定就准你一次大长假,得闲回去看飞鸟了!”
飞鸟什么的倒不是重点,长着翅膀的麻雀儿周梨天天都能在屋顶上见着,近些年来朝廷局势一日比一日乱,长风门的活计也就一日比一日多,仔细算算,她都有三年没回小麻村看看了,实在是有点儿想念屋后院里埋下的那坛桂花酿。
当然,这个理由也是不能说的,告诉陈崔自己是为了一坛酒替陈叮叮办事?想想也知道他会怎么削了自己的皮。
所以周梨只是不说话,任凭陈崔的眼神怎么洌洌如冰,不看就好了。
“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陈崔顿了顿,两手把着木轮将椅子转了个向,只给周梨留下一个墨色的背影,语气中有罕见的不耐烦:“自己去戒律堂领二十鞭,滚吧。”
周梨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马不停蹄溜出了院门。
戒律堂是长风门十二内院之一,所谓无律不成方圆,像长风门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规矩更是一日比一日多。
不过周梨赶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暂时没空挨这顿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