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甩甩脑袋,忘掉这些陈年旧事,见季长桥不时看看四处,不时又动了动两腿,哪里还不知道这主子在烦什么?
将身上外衣脱下,只留一件灰白的里衣给自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递出手去,道:
“少都头,用这个。”
季长桥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气,径直将衣裳接过来往屁股下一垫,点点头:
“多谢。”
“多谢?”阿德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季长桥,没有想过这两个字有一天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转过脑袋看向周梨,道:
“是少都头的丫鬟吗?”
“丫鬟?”季长桥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
“那是……少都头的朋友?”阿德有些迟疑。
季长桥顿了顿,缓缓摇头。
铁杆外的灯火一晃,忽地灭了,盖眼的墨色中等了好一会儿,才能看见顶上开出的几个小孔隐隐约约透出些青色的光。
周梨在他凝视的目光下慢慢缩起自己的身子,膝盖抵到鼻尖,整个儿抱住自己。
季长桥犹豫了一下,将身上外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觉身上确有冷意一阵阵地沁骨,只好把坐在屁股底下沾满草稻的外衣拿起,披在身上。
小孔里的光恍惚间有些变化,从青色流转到紫色,又从紫色流转到橙色,像利剑一样在孔中射下,却在周梨的脸上漫开,反变柔和了。
周梨打了个喷嚏,眼紧闭着揉了揉鼻子,不自觉抓住季长桥的长袍。
一根小小的草稻就这样被她带到鼻尖。
季长桥迟疑片刻,凑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要把草稻摘下。
皱着鼻尖的女孩却忽然睁眼,四目相对,她怔了一瞬,立即喊道:
“你干嘛!”
一瞬间,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有些做贼心虚地缩回去,抓了抓脑袋,又掸了掸衣袍,募地想起自己什么也没做,才将脸上的热气压下去,指了指周梨的鼻子,语声淡然道:
“我是好心。”
周梨斜着眼瞳瞥他一眼,拍了拍自己的鼻子,向四处一望,扑到铁杆上侧耳听了听,问道:
“走了没?”
“什么?”
“狱守!他走了吗?”
“灯灭了。”
周梨狡谲一笑,竟从怀中摸出一柄钥匙,转头向季长桥咧嘴道:
“那我们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