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等自己长大了以后,也应该和二姐一样,江湖中来去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除恶扬善的大侠威名。
直到亲眼看到二姐挥刀。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二姐杀人,血从四人分抬的喜轿中滴落下来,抬轿子的人四散而逃,周梨上前掀开轿帘,里面坐着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盖头盖住了她的脸,胸口一个血洞。
周梨回头,二姐又在闹市中砍落了前面骑着大马的新郎的脑袋。
后来二姐的画像贴遍小麻村的各面土墙,官印落在右下角,悬赏五百两,她被二姐牵着手坐上马车的时候,看见胖头和虎子在二姐的画像前站了好久。
如今看见刀刃上的眼睛,才让她想起来,自己也是提刀的人了。
恍惚中一个人影扑了过去,骨节分明的两手猛地攥住孙义手中刀柄,反手一撑,竟将刀尖送进他的胸口。
“黄山。”
“老徐。”
“驼子。”
“张错!”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季长桥的嘴里念出来,起初还是压抑下去的低声,念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几近于嘶吼了。
“蓟州!”
“羽书!”
“军粮!”
“鹭水!”
“他娘的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长刀深攥着被刺进一身红袍的胸口,又反复抽出,再刺,再抽。
四周的人都愣了,只看见上一刻还是垂着脑袋看地上血水的少年忽地成了一只猛兽,咆哮着怒吼,有些殷红色的热血从刀口折到少年的脸上,他却一次眼睛也不眨,丢了神智般只知道送进一刀,再抽出一刀。
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更多的长刀从铁鞘中抽出。
周梨回头,见四面高举的刀刃里都是自己的眼睛,还有季长桥带血而狰狞的脸。
她好像终于想起来什么,几步朝季长桥拥过去,袖中鱼刃划过已经歪倒的脖颈,又是一股热血,洒在两人的身上。
周梨摊开自己的裙子,接住了孙义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