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一盏油灯,冬意捧着油灯慢悠悠的走着,夜风卷起她的裙边,在暗夜里就像是一朵半开的玉兰。
瑞珠眯着眼睛看见冬意走进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欸,今天你的那个蝴蝶是什么戏法?”瑞珠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躺在冬意的床上。
“江湖戏法。”
“什么江湖戏法?”
“你猜。”
“不说算了。非要拧巴成这样。”瑞珠轻嗤一声。
冬意也没法告诉她,这只金蝶是刺客的功法书后随手的一段笔记,简单易学,看起来像是自创的。
凌乱的笔记之中,唯有这一段格外清晰。
翌日,晨光微凉,洒进院子里,洒在霸占了整张床的瑞珠身上,四仰八叉的瑞珠,屋内西北角坐着沉默的,眼眶黑黑的冬意。
平生未曾见过如此睡相令人难堪之人。冬意抹了一把脸,像是洗去疲惫。
舒服了,像是回到远古时代用毛茸茸的手掌抹脸的时候,放松下来。
冬意麻醉自己的时候,瑞珠眼皮动了动,翻身坐起来,伸手抓起痰盂,往里吐了一大口血。
“喂,帮我倒杯水来。”瑞珠吐完血,仰躺在床上,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冬意依瑞珠的请求递来一杯水,轻轻扶着瑞珠的后背,托着瑞珠的头,瑞珠就这么靠在床头。
闷声不响的瑞珠和昨夜的仿佛不是一个人,冬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真的要死了。
冬意不像她从前看过的小说里,那些身怀绝技的绝世医女,也没有高强的武艺,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冬意产生了一些惶惑。
但是明确的是,冬意不想让瑞珠这个时候死去。她攥着瑞珠的肩膀,枯瘦的,纤弱的肩膀。冬意只觉得自己的掌心被硌得有点儿疼,然后蔓延到整只手臂,直抵心脏。
瑞珠就着冬意的手喝了一口水,漱口以后又吐在痰盂里,看着若有所思的冬意,没有什么多话。
“别想了,这种毒药是先皇特制的,太医院知道,皇帝也就知道了。这是命数,我的命数,但不是你的。别绑着自己,知不知道?”
“我明白。但是我们都不甘心,不是吗?”冬意沉静的面容显得有点固执。
“好了,我再睡一会儿。”瑞珠又闭上了眼睛,冬意也就扶着她躺下了。后边几日,冬意都宣称瑞珠感染风寒,让丫鬟们把饭放在瑞珠门前,再由方莲姑姑拿进去,除了瑞珠的人,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
冬意和方莲姑姑见面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妇人,直到瑞珠从公主府回来吐血的那一天晚上,方莲约见了冬意。
“小姐,这些年瑞珠受令母和尚书府庇佑才得以长到现在,没有令母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瑞珠。大恩不言谢,此后,小姐需要帮助尽可以来找我。以此印鉴为信物。”
方莲说着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檀木印鉴,上面的雕饰是一只麻雀一样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