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卿将公堂移至偏殿,三下五除二当场道歉赔钱处理完今日一事,朱缃姐妹俩和那姑娘自可先行离开,后续的由大理寺跟进即可。出大门时,朱缃停在了吏部郎中旁边说:“郎中大人家教当真清奇,贵公子在大街上放浪形骸口口声声称呼人为野姑娘。”
说罢就风风火火离开,留着父子俩当场石化。
将人送回摊口,街市繁华再起,众人齐声感谢两位朱姑娘出手相助,他们深受纵马之苦久矣。
临走前,朱缃问那姑娘:“你姓什么,几岁了?”
“我姓陈,十一岁了。”
“若你有事,就去东市的焦家鱼摊找小妹,就说是我交代的。”
回到家,已是晚饭时分,家中早已接到她们二人回京的消息。
请安叩头时,魏敏说:“人没到,声已起,真是大了翅膀硬了。”
朱缃笑着说:“祖母定不会怪我们的,该赏才是。”
“赏!做了这么件仗义为民的好事,前儿得了两匹好马,给你们了。”
朱绍心中佩服姐姐们,也知道家中一贯赏罚分明,却故意拈酸说:“那两匹好马我和大哥垂涎已久,祖母真是偏心。”
魏敏笑扔了一串葡萄给他:“喏,给你的。”
大家哄笑着入席吃团圆饭。
夏夜稍凉,繁星点点。
朱维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在湖中凉亭,对茶当歌,举杯敬弯月繁星。
朱绒品过一盏,问向朱绍:“那仲北方家里怎么回事,他家起名都这么随意直接的吗?”
朱绍继续给哥哥姐姐们煮茶,边煮边说:“没错,仲统领叫仲夏天吧,他大哥也就是仲北方的父亲,叫仲春天,底下两个妹妹,就是秋天和冬天。小辈的就是方位名,惹了事的那位就是仲西方。那二小姐嫌名字难听,但父母也拗不过家中老爷老太太,进京之后便都让人称仲二小姐,续在堂姐仲东方之后。”
“那要是还有兄弟姐妹怎么办?”
“东南、西北、西南、东北啊,她们家有几个庶出的就这么叫,要是再有就不知道了。”
“仲统领刚正秉直,那仲南方和仲东方也曾见过如此任性,她倒是仗着叔父和灵阳的势恣意妄为。”
朱维说:“仲家原先是低阶武官,机缘巧合下仲统领在演武堂结识圣上一路追随。本来她们家一直是在颍州的,是仲统领体念父母年迈,想要阖家团圆,就将兄长一家接进京来。又给侄子仲北方寻了巡防司的差事,本来挺好的,仲二小姐搭上了郡主,在京城里愈发威风。”
朱绍:“大皇子也遇过一回,听说他当街义正严辞教训了一番,让郡主赔钱道歉,也就揭过了。”
“大皇子是怕得罪英王爷吧,你俩倒是不怕。”朱维又把话引向自家妹妹。
朱缃说:“我俩今日一看到她们那欺负人的跋扈样,气就不打一出来,别人不敢惹我们敢。就算不是我们,平民百姓家的人也没有被她们这样欺负的道理。”
朱维:“你们怕是不知,英王有意与我们结亲,先是打过绒儿纯儿的主意,被姑姑雷厉风行和离断了相府的念头;再是,也跟宫里讲过想将郡主许配于我,但也被祖母拒了。”
三人一听,纷纷拍着胸脯庆幸灵阳郡主没嫁进来做大嫂,要不然家中哪还有安生日子。
朱维接着说:“但我看,也是圣上的意思。”
朱绒试探着问:“表哥是说,圣上不愿我们家…”
“对,不愿看定国公府结豪门姻缘。”
三人又是一番面面相觑,一时噤声。他们身在其中,如何不知树大根深,更是树大招风,三代显赫至今,多少人眼红嫉妒,更重要的是太极殿里那位的意思。
朱缃率先打破沉默:“哥,那你怎么想?”
朱维沉声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大长公主府和定国公府从前现在乃至以后的屹立不倒,靠的可不是姻亲,也不需要靠姻亲。”
这一夜过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像是做了某种宣告,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