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月光丝丝缕缕的落在小女郎月白衣衫上,衬得她清丽明媚,好似三月缓缓流淌的春水,透着淡淡的暖意和灵动。
而站在她身侧,素来清冷的男子此刻竟满眼柔情。
两人站在一起,好像神仙眷侣一般,又般配又舒服。
洛惊羽含笑对阮予墨说:“小女郎率真可爱,难怪能得你青眼。”
他话音未落,原立于他身后的一众黑衣人竟忽然飞身而起,挥刀向阮予墨刺来,被无殇和无情双双拦下。
阮予墨站着不动,语声平静,问:“这些人?”
洛惊羽回头扫了一眼拼死冲过来的黑衣人,无所谓一挥手:“他们与我无关,人情已经还了,你随意处置。”
说着,竟脚步轻快的往阮予墨身边走了几步,然后转回身,含笑看着小院打斗的一众人,姿态闲适,有如沐春风之感,满身褴褛的衣衫好像依然是羽衣翩翩的高贵公子一般,没有半丝迥异。
安素晚先在心中赞了一声好。
这位飞雪踏歌洛惊羽也是惊才艳艳的人物,素来潇洒肆意,来去如风,江湖上亦有首打油诗称赞他说:江湖侠客洛惊羽,飞雪踏歌意自如。剑似流星光闪处,身如飞燕影难拘。山川作伴行无忌,风雨为邻笑有馀。来去随风皆如画,豪情万丈绘宏图。
她看了一眼阮予墨,想着,难怪眼高于顶的墨小王爷对他不同,英雄素来惺惺相惜,就是这般场景吧。
而阮予墨只淡淡扫了一眼院中黑衣人,目光清淡,好像看着一群死人一般,微微一挥手,对无殇无情说:“其余人,处理了吧。”
无殇无情说是。
飞身扫落离的最近的几名黑衣人,这几人应声倒地,场中局势一下反转过来,一众黑衣人竟渐渐落了下风。
无情清声道:“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阮予墨勾唇笑了笑,转头对洛惊羽比手道:“寒居湫隘,比不得江湖随意自在,可要在我这小宅院中品一壶清茶?”
洛惊羽哈哈大笑:“洛某是粗人,品不了茶,牛嚼牡丹一般,倒糟蹋了你的好茶,”他眸光一转,朗声说:“久闻墨小王爷的松针梅花酿万金难求,不知洛惊羽今日可有幸一尝?”
还不等阮予墨回答,安素晚先接过话,一双杏眸亮晶晶的,抱着阮予墨胳膊晃了晃,兴奋说:“阮予墨,原来你也会酿酒啊?比范居然的桃花酿还好喝吗?我也要喝。”
阮予墨垂眸看了一眼眸光明亮的小女郎,含笑对洛惊羽说:“饮过本王的松针梅花酿的,这世上只有三人,竟也流传到江湖了,请。”
洛惊羽朗声大笑:“洛某猜测,这三人便是大梁太子范居然、东魏太子郑景行和南齐太子箫南风了吧,是洛惊羽的荣幸,有幸尝一尝墨小王爷的手艺。”
阮予墨含笑说是,回头对阮叔温声说:“带洛公子换身衣裳,再去启两坛子松针梅花酿来。”
阮叔远远应了一声。
洛惊羽哈哈一笑,极潇洒的对着阮予墨一抱拳,“那洛某便不客气了。”
话落,足尖轻点,人已经转瞬间落在阮叔面前,语声清晰爽朗,对阮叔说有劳了。
这般潇洒温润的君子,很难让人生厌。
安素晚回头瞧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扫向院落,见小院中的黑衣人已经所剩不多了,她眸光微微一漾,转头问阮予墨:“不留活口吗?万一能审出背后人呢?”
阮予墨凤目中染上一丝情绪,漫不经心说:“不必,这些人是死士,审不出什么。”
安素晚忽然高高扬起头,整个人几乎撞进他怀里,紧紧攥在他的目光笑嘻嘻问:“阮予墨,你说谎,你是审不出,还是不敢审?”
阮予墨眸光微漾,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微微俯身,低声问:“那么知意觉得,本王应当审不出还是不敢审?”
他的声音微哑,鼻尖几乎贴在她鼻尖上,热气喷洒在她莹白的面颊上,像是蒸腾的热气,熏的她面颊微微泛起红晕。
许是他的目光藏了她看不懂的情愫,安素晚的心口好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她微微避开他的视线,小手撑在他胸口上一推,低头说:“你审不审的,岂是我能做主的,我不过是白白问一句罢了。”
说完,挣开他的怀抱,一溜烟跑进房中。
廊下光影在她莹白如羊脂的面颊上明明灭灭,映得泛着水光的杏眼忽明忽暗。
指尖还残留着他胸膛的温度,滚烫得仿佛要透过罗衫灼伤皮肤,她耳尖忽然红透,像浸了胭脂的白玉一般。
安素晚躲进房间中,伸手按住胸口,心跳愈发紊乱,像是受惊的蝴蝶在胸腔里疯狂扑翅,她推开窗,血腥味扑鼻而来,明晃晃的刀剑相撞激起的火光从面前闪过,使劲闭了闭眸子,好像看到枕云谷外可能是更惨烈的情景,一颗不安分的心倏地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