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站起身,再也难以抑制满腔悲愤,向外冲去:“不行,本宫要去看望哥哥!”
茗绣连忙拦住她:“娘娘,赵总管说了,不会放我们出去的!他还让奴才给您带句话。”
皇后颤声问:“本宫帮过他,他怎能忘恩负义?他要说什么!”
茗绣一字一顿地回答:“他很感激娘娘当初相助之恩,可是娘娘不该不顾无辜百姓的性命。”
皇后嗤然冷笑:“一个两个都如此凉薄,难道他们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吗?无非是树倒猢狲散罢了!”
她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倒退几步,跌坐回椅子上。她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披上连绵不断的万字图案,万福万寿的吉祥寓意,此时却护佑不了她分毫。
为了不让皇子背上罪臣之子的名声,且皇后多年来一直谨守本分,教养皇子与公主,朝中不少大臣都对她赞誉有加。因此齐烜流露出些许废后之意,也被物议沸腾顶了回去。
一日,齐烜忽然破天荒地召见皇后。
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她的想法还停留在如何以退为进地为苏家求情上。可是当齐烜铁青的脸色映入眼帘时,她忽然预感到自己的处境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齐烜将手中薄薄一张纸扔在地上,阴沉的语气似一团愁云压在她头顶:“皇后可认得这封遗书是谁写的?”
皇后心头狂跳,拾起那张纸,瞬间如被人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臣妾没有见过这件东西啊!”
齐烜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你还敢狡辩!这是姝儿临死前给你写的,她甘愿以死结束你们之间的纷争,可是苏家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们母子?”
皇后心头一片茫然,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灵魂已经被抽走了一般。
齐烜越发失望,摆手道:“这确定是姝儿的笔迹无疑,你派去的暗卫想要除掉六婆,找出证物,无奈去晚了,还留下了一幅衣角。朕已拷打过暗卫,他们已经招了。”
皇后直起身子,据理力争:“臣妾都不知道有这封书信存在,又怎么会派暗卫去找它呢?”
齐烜双唇紧抿,眼神中透出森然寒意:“看来皇后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了。”说罢,他便扬声吩咐李成严刑拷打茗绣,让她招供。
皇后大惊:“皇上,当初臣妾的陪嫁就只剩下她了,求皇上念在往日情分上,饶她一条性命吧!”
二人成婚时的回忆再次涌上齐烜脑海,那年太祖起兵,为了得到苏家的支持,让他迎娶苏湄。
洞房花烛夜,他挑起盖头,看到苏湄娇媚的容颜,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人人都道苏家将门虎女无人敢娶,我还以为是个夜叉,没想到是个美娇娘。”
听到齐烜话语中的讥讽之意,苏湄反唇相讥:“人人都道叛军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还以为长得像阎王,没想到看着倒白白净净。”
齐烜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夫人果然豪爽!”
苏湄抿唇一笑:“彼此彼此。”
她扬起手,吩咐门边伺候的云雁和茗绣:“把那些闹洞房的人赶走,就说新人要休息了。”
二人关上门退了出去,夫妇新婚燕尔,当夜旖旎风情自不必说。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他经历了太多离合,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了。如今忆起往日恩爱,他纳罕自己竟然还会心痛。
齐烜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冷声催促李成:“快去!”
李成领命退下时,紫檀木门轴发出细长的声响,像把钝刀划过皇后紧绷的心弦。
“陛下明鉴,”皇后嘶哑着声音争辩道,“臣妾若要销毁证物,怎会让暗卫留下衣角的破绽?”
见齐烜并不答话,皇后越发心急如焚,仿佛能听见茗绣受刑时发出的痛苦嘶吼声。可是无论她如何哭求,齐烜都不为所动。
在焦灼的等待后,李成终于回来,向齐烜禀奏:“皇上,茗绣招了,当年贵妃生产,皇后暗中指使太医在药中做手脚,与稳婆勾结,伪装成她难产而亡的样子。”
皇后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坐倒在地上。
齐烜冷冷地看着皇后,把桌上奏折砸向她。她一偏头,没有躲过,头顶凤钗歪斜,鬓发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