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燕穗喃喃念叨,水是什么意思呢?
这附近哪里有水的地方?有水……他想到了!是渡口。这这附近只有渡口有水,河霞想告诉他们,罪犯已经逃窜渡过江。
想明白了线索,燕穗立刻打马朝着渡口过去,马蹄飞扬,绯红的官服在他手中飘荡。
渡口闲置着几只船,船公们凑在一切逗趣解乏。
“嘿,你不知道那小娘子惨的呦,就穿着个里衣就被家里人带出来了。听说是被人捉奸在床了,当场就被休了,差点就浸猪笼。还是家里人好求歹求才放了条生路,真是丢脸。”
“真的假的?害呀,那还真是不知廉耻,活该被浸猪笼。依我看啊,这种不守妇道的女儿家都没有再带回去的必要了,带回去也是丢脸。”
渡口上聊得正火热,余光就见几道肃杀利落的身影出现。
“官……官爷……”几个船公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立马颤颤巍巍地起身。
“你们说的小娘子往哪里去了?”燕穗眸光不善,如果他没推断错,那盗贼定然带着河霞已经度过了江。而这些流言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罢了。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先挑起这个话题的船公生怕摊上事,立即撇清关系。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燕穗的语气逐渐不耐烦起来,自小在书香门第养尊处优惯了,他最厌烦的就是这档子背后嚼人舌根的勾当。
眼瞧着燕穗就要冒出怒火,船公赶快补充,“是方老头带得客人,这事也是他回来和我们说的。那些人去哪了估计只有他知道,只不过方老头昨日家里有白事,碰巧就回家了。现在这个时候,想来也到家了。”
“他家在哪儿?”
“在冼池岭。”
冼池岭路远,走水路刚好要一天。去寻他是完全不行的,且不说时间不待人,光来回走舟车劳顿就能把他们耗死在路上。更别说去救河霞了。
正当燕穗觉得棘手时,此时渡口又上岸一个船公。
“官爷,你们这是来办什么案子?”他走近问道。
边上人小声地和他说完全部,他却一拍脑瓜子,“嘿这我知道啊,方老头昨日带着他们去了阳春,我正好和他同路,回来时还是我俩一起的呢。”
燕穗忽觉天不亡人,又问一句,“那小娘子坐船时还活着吗?”
船公回忆了一下说:“活着倒还活着,只不过就是样子有些狼狈,眼睛还被蒙了起来,可怜的嘞。”
唏嘘过后,船公还想说些什么,转头却看见官爷们都已经登上了船,往阳春去了。
“你说,这锦衣卫是来找什么的,那伙人莫非是什么重犯?”
“谁知道呢?怕不是什么凶狠的杀人贼。方老头活着回来还真是命好,下次咱们没事也去拜拜……”
*
昏沉的大脑疼痛到似乎要炸裂开,五脏六腑像是都被淤塞住,河霞艰难地睁开双眼。
这是一件脏乱的杂货屋,飘摇不定的感觉让河霞知道她还在水上。她应当是被人捞上来了,不过什么样的人会在建造不易的船上还要多花价钱造一个堆放杂物的屋子呢。
除非这屋子不仅用来放杂物。
河霞试图动了动,浑身酸痛无比,她撑着地踉跄地站起来,走向杂物堆。
大多是一些航海用具,还有些锈迹腐蚀的铁片。河霞小声的翻动,忽然就手指一顿,拿出压着箱子最底部的图册。
图册有些年代,边缘已经泛黄起皱,一看就知道是被淘汰了的东西,所以才被扔在这。河霞打开,心骤然一沉,最坏的猜想被证实。
这是漕运水线图,个别航线不同处被划上了圈。河霞读过历朝漕运志,知道这圈代表着什么。被画上圈的航线意味着会有专门袭击打劫漕运的水上盗贼出现,所以,河霞现在身处的就是他们的盗贼船。
盗贼凶狠残酷远胜一切,在海上无食饥饿时甚至能以人充饥。河霞毫不怀疑他们把她捞上来是打算做运行途中的储备粮。
对付宋金蟾的招不能故技重施,这艘船上人的水性个个都如游鱼,在她下水的一瞬间就能把她抓上来。
必须做点什么吸引他们的注意。河霞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那把上了锈的铁片上。
她用指甲扣掉铁片表面的锈,铁片几乎被腐蚀的差不多,想要从中获取铁粉几乎是很难。但所幸,这里不止一块废铁。河霞又去翻了翻杂货堆,又翻出几个不知道用做什么的铁制用具。
努力了好一会,终于磨出一小撮铁粉。河霞没有立即动作,而是走到门前,试探性地拉了拉。发现拉不开,果然是被锁上了。透过门缝,她大致能估量出船体一侧到杂货室的距离。她又左右偏移,寻找角度,试图从窄小的门缝里看到更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