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猎户出身,人高马大,自有一番好武艺。双腿轻松借力蹬地,就能徒手翻过高墙。
刚闯进后院,却又想到这是间佛寺,母亲还在病中,自己是不是该先去正殿拜拜。
就这么耽搁的功夫,一转身撞到个哥儿。
“啊,对不起,踩到你脚了。”
楚梨从茅房回来撞到个高大的男人,他还以为是江文霖,正想说快把你家文墨不通的郑阿春带走吧,教他写文章可真折磨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个高大威猛的陌生男人。他害怕的看了眼这男人身上的肌肉,怕是徐家派人来抓自己回去的。
擦肩而过时极自然的搭了句话:“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陆九头一次干坏事就被撞见,嘴里下意识秃噜出来:“我来拜佛,顺便收拾个姓江的秀才。”
“哦……!”楚梨为他这个坦然的回答震惊到无以复加。
只想赶快去告诉郑阿春,有人要杀你老公了。
“我……没我的事我先走了。”
正要往门口的地方一溜烟小跑,却叫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把拽住胳膊。
“等等,让你跑了吗?”
陆九本想吓唬他两句,却见这个穿白衣服的哥儿已经两腿跪倒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陆九本就嫌弃哭哭啼啼的哥儿:“别让第二个人知道,听见没?”
楚梨一副柔软的样子,哽咽着点点头。
等陆九离去,转头飞奔着去找郑阿春,和刚才那副柔弱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
江文霖正睡得迷迷糊糊,依稀好像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捅窗户。
他睡在外侧,怕郑阿春这个娇少爷半夜来闹,特意用凳子堵门。
一睁眼,就看见窗户纸被人捅破,一根竹管子伸了进来。
江文霖起身下床,好奇的看着外头的人使劲往里吹着白烟,那白烟冒了两股打了个旋就熄了火。
窗外的人很不伶俐地想把管子拿出去,却卡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这声音有点大,郑阿冬翻了个身,双手捂住耳朵。
江文霖只当是郑阿春在闹着玩儿。
看了半晌,有些犯困地提示道:“要不然我开个窗呢,你这样动静太大,容易把人吵醒。”
“谢谢兄台。”陆九正急得满头大汗,听见有人出主意,也没细想就乖乖配合。
“吱”地一声,窗户打开。
他跟江文霖面面相觑。
陆九愣了,江文霖也愣了。
在看到陆九胸前缠绕的长刀时,江文霖终于清醒过来。
“你是……杀手?”
“你是……恩人?”
两人异口同声,不敢置信地僵持着。
还不待反应,“砰”地一声,院门被一脚踢开。
“抓贼啊,捉贼啊。江文霖,你有没有事?”郑阿春带着一群和尚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手里拿着根从方丈手里抢来的禅杖舞得虎虎生威,光看这气势,一时竟不知他和陆九谁是歹徒。
七八个和尚六个都去拉他,怕他失手把这歹徒打死,只有一个过来找江文霖询问情况。
*
一片兵荒马乱后,江文霖送走前来帮忙的师父们,对着被捆起来的陆九,眉头深锁。
“你是说,侯府的人找你杀我就给了十两银子?”
江文霖怀疑他还没睡醒,什么时候大宣朝的物价成这样了?
自己竟然只值十两银子?这是什么杀人诛心?
真是个傻子,缩在角落里的楚梨悄悄看一眼被五花大绑的人,十两银子就要给人卖命。
“看什么看?”陆九凶狠地瞪了回去,他本就够倒霉了,杀人杀到恩人头上,还要被这个弱不禁风的哥儿嘲笑。
“一定是姜云意那个贱人。”郑阿春气到团团转,“他竟敢买凶杀人,我……我要回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郑阿春无法接受,为何老太君一生病,这个外祖家就变得如此陌生。
他觉得自己过得潇洒自在,从没碍了别人的眼,即使有仇,也是和姜云意一人。
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哪怕他们二人原先都属意表哥,一个男人而已,也没珍贵到需要两个哥儿你死我活去争抢的地步?
为何还要派人来杀江文霖?江文霖这么好,一定是那个姜云意那个贱人想看他变成鳏夫。
“你急什么,陆九是你表哥派来杀我的,他要是得逞了,你岂不就成了丧夫的自由身,想去哪儿去哪儿?”江文霖气定神闲,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你……”
郑阿春气得牙痒痒,发现他竟真是这样想的,恨不得拿手上这根禅杖戳死他。
从小到大,他还没为一个外人这么担心过,江文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反过来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