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霖放下筷子,吊足了众人胃口,方才悠悠开口。
“那日我借宿香积寺,偶遇一禅师,拿着这个魔方问能否把这些打乱的方块复原?”
方员外:“这个魔方之物是京城的佛堂所出?”
当然不是,但楚梨暂住寺中,陆九也算熟门熟路,只要打出名声,魔方产业链便能就此铺开,何愁没有销路?
他抿了口清酒,继续讲道:“我绞尽脑汁只能拼出两个面来,然后也像诸位般好奇它是干嘛用的,想来不过便是九连环之类的小玩意。”
“大师却道,这魔方六面如人之六根烦恼——贪嗔痴怨妒妄,蕴含天地真理。世间烦恼如这色块纠缠,少有人能解开。”
“而其中,最大的烦恼莫不过家业兴衰,子嗣前程,此物正能为我指点迷津。”
听完这个传奇故事,众人再看这个木质磨成的小方块倒好像蒙上了一层佛家光辉。
连那毛糙简陋的边边角角似也蕴含着无边的佛理。
木材商半信半疑:“难道转转这魔方就能排忧解难?这岂不是比庙里上香还管用?”
江文霖险些笑场——这位简直像他请的托儿!
“非也非也,诸位听我慢慢道来。”
他酝酿了一下感情,情真意切地站起来当众演讲。
“也不怕诸位笑话,我本是去京城求学,谁知去了学堂里却大受打击。京城能人辈出,才华横溢者如过江之鲫,论起来琴棋书画、文章诗赋竟样样不如旁人。我一气之下,想着考不上干脆从商,供我家妻弟念书。”
众商人听到这儿,觉得他颇为变通,很和他们的口味,在座的人谁不是这样想的呢。
他们别说考秀才了,连童生都考不上。
世人皆道士农工商,可谁愿意甘心居于末流。商人虽有钱,可比起文人却还是差了一大截。
“等我把家弟送入学堂,发现家弟竟和在下遇到了一样的困境。京城里学子们大多都家境显赫,家学渊源,他的同窗三四岁便能诵读四书五经,个个堪称神童。”
“家弟天性顽劣,在这些神童的打击下自然变得不爱看书,我不得已只能学那孟母三迁,带他来到此处,想着不和别人比较,这书也许还能读得下去。”
“江兄是真君子,对妻弟如此用心考虑。”
众人听了,都颇为感动他这番为妻弟着想的君子心肠。
“不过,京城的学子都这么厉害,那咱们这些小地方的又该何如啊?”
方员外也着急,他家虎子连字都不认识两个呢,更别说什么四书五经了。
“江兄你就别卖关子了,那大师可还传授你些解决的办法?”
说话间又为江文霖倒了杯清酒,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魔方,恨不得读出什么三元及第,光宗耀祖的秘诀来。
江文霖腼腆一笑:“那位大师道,这六个面不仅代表六根烦恼,也代表着六根智慧。世上虽有天生智者,可普通人稍加训练,却也能练出眼耳鼻舌身意的智慧来,遂传了我这妻弟口诀,还让我对他好生教导。”
“竟是如此?”方员外大感震惊,再看手中的魔方也不是魔方了,而是子孙后代学习的希望,“此乃掌握宇宙天理之物?”
江文霖暗笑,可不是嘛,漫威宇宙的魔方宝石,怎么不算宇宙天理之物?
“大家切莫如此宣扬,大师除了传授的这个魔方口诀,也略微传授了些教学心得,小弟这才有了底气敢带妻弟回乡隐居,自家教导。”
那江大官人岂不也算是一位夫子了?莫不是像老子传道德经那般在学业上有什么不可说的学问经?
李老板再看郑阿冬的目光就不一样了,这是个能修炼出智慧的后进神童啊。
“可否请令弟为我们演示一番?”
“是啊,令弟每天观习把玩这魔方可有何心得?”
江文霖道:“这个嘛,大师说过,人各有异,这魔方之术对每个人的作用多看个人缘法。令弟近日对算学略有开窍,不如由诸位来考教他一番。
“为免作弊,背诵这些可以提前下功夫的暂且搁下,各位可以考他百以内的加减法,此法家弟用了一个时辰便学得精通。”
方员外想了想,虽然文人们看重诗词默诵,可对于他们商人来说,一个人会不会算账,确实很能看得出智商。
他自告奋勇给郑阿冬出题,一连十道竟然全对,不用算盘便能心算得出。
江文霖见好就收:“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指望他能达官显贵,毕竟祖上便没冒什么青烟。”
“如今也只盼着他能学到几分聪明才智来,最起码守得住家业辩得清是非,做一个小有出息孝顺良善的孩子就够了。”
这番话可谓推心置腹,尤其对方员外这种几代经商,有偌大的家业也得看县里一个小小的主簿脸色的人来说,可谓是十分写实了。
一通育儿经,聊得大家连吃饭都没了滋味。
女客那桌,方夫人叹道:“郑夫郎,今日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江大官人竟是如此善于教子。”
说到这个郑阿春就一肚子抱怨:“他总是动不动就叫人写文章,还要祭告文曲星君,每日一睁眼就往书房里撵人。”
郑阿春说着自己这些天的悲惨遭遇,听到方夫人耳朵里却是:什么?这江大官人还能用这魔方联系文曲星君?
“郑夫郎,你开个价,能否把这有颜色的魔方卖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