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躯挡住了屋内的场景,小皇帝身上不知是雨还是汗。浑身湿透了,唯独脸上满是笑容。眼里亮晶晶的,头发贴在脸上,甚至还喘着气。
谢承运伸手摸他的脸,入手冰凉。马上就不生气了,反是心疼道:“找不到酒就算了,又不是非喝不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快把湿衣服脱了,我叫人烧水,你好好洗个澡,免得风寒。”
朱允胤不理他,只是拉着谢承运的手笑着往后退去。
这小子的手也是凉的,细长的手上不知为何满是伤口,衣服也脏兮兮的。谢承运皱起眉,觉得自己又想骂人了。
随着小皇帝往后褪去,缓缓移开,一大束桃花摆在几案上。清香扑鼻,淡粉的花朵上满是露水,娇艳欲滴。
谢承运不由惊喜道:“你是在那儿找的花?”
他走向前去,抚着瓶子细细观赏。
朱允胤看着相父开心的样子,从后面缓缓揽住谢承运的腰。将头埋在谢承运的脖颈里嗅着相父身上淡淡的药香,脸颊微红,摆的是一副害羞的模样。
但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允胤觉得,桃花与相父最是般配了。”
谢承运捧着花,对腰上游走的大手毫无防备,反是欣喜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受到后面贴着他的人直冒寒气,赶紧将朱允胤赶到自己房里洗澡换衣。一边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道:“这种事情,你差人去买就好了。何必自己跑一趟,受这个罪,万一风寒了可划不来。”
朱允胤乖乖靠在相父怀里,小声道:“不是买的。”
“啊?”
“不是买的,是我亲自去后山折的。走的太急,摔了一跤,还忘记带剪子了。相父,你看我的手,好痛。”
朱允胤伸出手,谢承运低头去看,果然都破皮了。小皇帝没吃过苦,皮肤细嫩。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在手上,显得吓唬人极了。
谢承运捧着他的手,皱起眉来。
其实朱允胤手上的伤口没几个是因为摘花受伤的,他想要谢承运疼他,怜他。
抱花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枯树荆棘,捏着这些枝子自己划的,毕竟桃树可不会长刺。
但谢承运不知道,他对朱允胤有八百层滤镜,见此简直心疼的要死。
早在看《千古第一帝》的时候他就格外喜欢这个男主,更别说如今穿越过来了,谢承运疼他就跟心疼自己儿子似的。
他护着这小皇帝,就像老母鸡护崽。
谢承运拉起他的手,将帕子沁了水,细细的擦着。一边擦还不忘一边观察小皇帝的表情,轻声道:“疼就和我说啊。”
朱允胤点点头,满足的看相父为他手上的伤口搽药。
这么一点小伤,能换来相父与他温存,他觉得十分划算。
其实最近做梦的,不止谢承运一个。还有朱允胤,他梦见自己成为了千古一帝,万国来朝。他兴奋的去找相父,说他成功了,没有辜负相父的期望。但是找遍宫里宫外都没有相父的身影。
他拉人问相父呢,却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全在瑟瑟发抖。他满宫的找,还叫人去了丞相府,但都没有相父。
他听到李公公小声差人去找黄太师来,他要的不是黄太师,黄太师不是相父。他要的是相父,那个为他遮风挡雨,护他长大的相父!
再然后梦就醒了,这个梦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相父。
朱允胤亦是日日惶恐不安,却不敢和外人说。
这个梦太真了,他好怕,好怕会变成现实。
“允胤,允胤!”谢承运在叫他。
朱允胤赶紧道:“我在的,相父。怎么了?”
谢承运细细上好了药,柔声道:“你的手不能沾水,你叫下人帮你洗个澡。动作快点,我们是时候要回京了。”
“怎么这么着急?明天再走也是一样的。”
“不行,必须今天。晚了就来不及了,我要去找韩慈之商量一些事。还要找李询嘉。”
朱允胤见谢承运着急,不敢再赖在怀里撒娇,立即起身回屋里去了。
谢承运赶紧差人准备好马车,又细细收拾好包裹。小皇帝洗澡还是很快的,谢承运刚把一切准备好,朱允胤便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到谢承运抱着桃花与花瓶站在马车边等他,长身玉立,粉色的桃枝在相父脸旁相竞绽放。
远处山峦重叠,飞鸟展翅翱翔。
谢承运喜白衣,被人称之白衣卿相,如山上雪,云间月。此时雪月有了颜色,倒让世间万物失了色彩。
若问春色几许,春色全在相父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