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他转身面向孙公子双膝跪地,哀声道:“大人明查,小人任易不敢有所欺瞒。据双亲所说,伯父任元礼十七岁起远赴麓山书院求学,中间偶有回家团聚,然在下当时实在年幼,并无深刻印象。”
陈亮立刻追问:“那你父母呢?能否请出来相见?”
任易拱手再拜,答:“高堂均已仙逝。”陈亮与另一人听罢,对视后,神色忽然变得古怪。
倒是孙公子抬手示意任易落座,但他此刻也无暇感谢善意。边起身边飞快继续往下说:“后面隆兴十一年,伯父出仕,时年约有二十六七,直到先帝驾崩,共9年多均客居潞州、涂州,辗转多地任县令,也在当地娶妻生子。山长路远,中间并没机会返乡。”
“兴庆元年,他因考绩优异,从地方升任户部西南主事,司堇、泰、邛三州土地、赋税丁户等事宜,就更加没时间回家。”旁边有人边叹气边补充。
陈亮横了他一眼,低语:“陈克,就你记性好。”然后迅速瞟了一眼右前方,还好公子似乎有点走神。
“是...是的”任易思绪突然被打断,略微凝滞。他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陈亮的话往下说:“兴庆元年,伯父左迁入京,到兴庆八年,官至户部郎中。也是这年祖父去世,论理是需要返乡丁忧,但蒙陛下圣恩,准予伯父夺情,所以......”
“所以到现在兴庆十年,一共整整20年,任元礼就一趟老家都没回过,勤勉,忒勤勉了!”陈克显然是气急,温和面具碎裂,居然开始阴阳怪气,“你是不是还想说家中老仆、族老也都20年没见过任元礼?”这话就有点赌气了,陈亮不得不给他一个肘击提醒。公子还没发话,他倒是开始咋呼。
“公子?”陈亮似乎听到公子轻语,但刚才陈克声音过于高亢,依稀只听得“兴庆八年”四个字。
孙公子没回应陈亮,反而是对着任易问:“既然人证难寻,那20年可有书信往来?”
“有,有,有。”说罢就急不可待转身去往后宅。
“陈克。”孙公子忽然喊了一声,凭着多年默契,陈克身随令动,三两步就跟上任易。
“公子是担心姓任的销毁证物?”陈亮不解,刚才任易一通倾诉,听着言辞恳切,逻辑完整,但他们三人显然没有全信。
“聊胜于无。”孙公子说完,又端起茶杯,不再开口。陈亮环顾四周,也不敢再讨论,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还是担心隔墙有耳。这次出来任务复杂,几方势力搅到一个潭里,什么颜色都有,水混得分不清敌我。
取得几封旧信后,三人没再逗留。径直出城,在码头上了一艘双层小船,一路穿江往海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