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孟龙思虑良久,嘱咐儿子:“你可继续与李达显接触,只要李科勇不是杨度的人,对我们总是有好处的。我们当下唯一担心的也只有杨度了。太后估计......她一倒,宁远侯没什么可看的。”
“那岂不是中书令只手遮天?爹,这可不是好事。”孙立人腾的站起来,“他最恨外戚,我们......”皇帝立后前,我们可是唯一的外戚啊,那就是他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还是嫩,与虎谋皮,把老虎胃口养大,必遭反噬。”父子两人决定,还是继续观望,反正太后时日无多,且等等吧。
一墙之隔的小筑内的人,并不知道被舅舅如何嫌弃,正挑灯夜读。陈克矜矜业业站在边上,临时兼一下小黄门。
“公子,这些学子的文章可有满意的?”
“还成吧,杨度举荐的总不至于绣花枕头。”他知人善任这点连他的对手都无法否认。
只是他不该,不该忘乎所以。妄想还当我是12岁的孩童一样操控。是眷恋权利,还是真如他自己说的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他在哪个“位”?我又应该在哪个“位”?
师父也是天真,既然入了局,还妄想事了拂衣去。什么沦为杨度棋子,还不如江湖自在逍遥。可是,做棋子还是做棋手,又是谁决定呢,难道就不能逆转?
还有舅舅,能作出卖妹求荣之事的人,人品难评,难怪当初母后会把自己交到师父手上。实在是亲舅舅不值得信任。
见他陷入沉思,陈克本不好打扰,犹豫再三,他觉得还是应该告知一下:“公子,我今天在街上好像遇到您同门了。”
“青岩门?”声音略有迟疑和震惊。
陈克内心疑惑:难道还能有别的门派?那个圆脸少年,5年前与公子一起去青州的时候,他远远见过,凭自己的记忆,应当没认错。
不亚于惊雷在赵行知耳畔轰鸣。青岩门,这三个字,与他而言恍如隔世。
是夜
“小师弟,一起去骑马啊。”欢快的童音飘来,从光影中跑来两个模糊的身影,他们在嬉笑打闹。笑声穿过树荫,慢慢靠近。
是在叫我吗?
“合一,阿砚,冉冉,给你们带好吃的了,快来啊。”又有2人从门外进来,他们围坐在园中巨大的银杏树下。
我呢,我在哪里?
“冉冉,今天是不是又赖床了?小心二师叔回来罚你。”是颂莲师姐。
“大师姐,你好讨厌。”懒洋洋的童声,是她。
“合一,快过来。发什么呆?又被你师父骂了么,那你这几天功课不会的,记得来找我。”大师兄,不知道你现在出师没?
“陛下,你去不得!身为人君,怎可任性妄为?”杨度!
“合一,你和他们所行之路注定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的。不要学我和你娘。”
无数张嘴开开合合,而他站在原地,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光影慢慢淡去。
赵行知睁开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目不转睛盯着床顶,雕花彩绘在晨曦中被蒙上一层水雾。涌上心头的无力和悲凉,让他窒息。得到过,再失去,比一开始就没有,更让人难受。
师父尚有退路,我呢?我属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