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知话音刚落,身旁几人得到指令,纷纷加入战斗。石澜左支右绌,贺冉冉也不是三头六臂,很快就被陆砚拖出战局。
刚想再冲,可能身体骤然脱离亢奋,此刻仿佛周身力气被抽干,眼看就要一下子瘫软在地。幸亏陆砚眼疾手快,搀扶住下滑的身体。
赵行知不动声色的撇了几眼这对师兄妹,然后转头看向混战圈,石澜毕竟是肉体凡胎,本已是强弩之末,不敌多方围剿,迅速被按倒在地。
这边刚刚收拾妥当,在外接应的暗卫也带着堇州府的衙役赶到。打扫战场、人员修整这些按下不表。
一盏茶后,刘世达引赵行知等人往帅帐所在主楼走去。
“刘将军,请留步。”陆机双手抱拳,朗声道:“我们师徒三人不便同行,就此别过,陆某多谢将军驰援。”
“客气!烦请诸位先移步休息。”刘世达亦抱拳回礼,他自然认为朝廷之事确实不宜与江湖中人过多透露,却并无放行的意思。
贺冉冉自从退出对战,就一直保持沉默。现在听到师父要告辞,才木着脸转向孙合一,正好与他视线对上。两人四目相对,透过交错的目光,隐隐有水光浮动。
似又想到什么,贺冉冉眼神一沉,断然转身跟着陆砚朝反方向而去。
赵行知凝视联袂离去的两个背影,眼皮一颤,双唇微张。须臾,又牢牢抿紧嘴巴。
当赵行知与刘世达对谈的同时,陆机师徒三人在被安置的房间内,争的面红耳赤。当然,主要是陆机与贺冉冉在对峙,陆砚还是那个左右为难的小可怜。
“阿冉,既然石澜已经伏诛,你是不是应该乖乖和阿砚先回师门?”陆机认为,孩子的复仇走到这步,已经够了。她今天表现出来舍生忘死的执拗,让陆机深深不安,实在担心她越走偏激。
“师父,徒儿不明白,请您解惑。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我杀他?”想到没法手刃石澜,她此刻仍然气血翻涌。“您明明知道我的血海深仇,从两年前禁止我出门,到今天亲自出手拦我,师父,是不是您与孙合一有什么交易?”她没忘记孙合一那句“要活口!”
“你在质疑为师?!”陆机爆喝。对徒弟的不理解,陆机深感气恼。
“徒儿不敢,只是眼见为实。”
“你还眼见为实,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你今日心浮气躁,几句话就被挑得失去理智,你能看到什么真相?”陆机越说越气。
贺冉冉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刚才确实差点入了石澜圈套,这确实是她失误,反驳不得。如果不是心绪被影响,搞不好已经拿下对方项上人头,想到这里,也是懊恼顿生。气馁的重重坐到圆几上,兀自生起闷气。
陆砚察言观色,逮着这个空隙,赶紧表达存在感:“爹,儿子今天表现如何?”
陆机瞪了他一眼后,倒是没反驳,点点头以示表扬。
“师哥,刚刚我就想问了,不是说去堇州府衙搬救兵的吗?怎么会是刘将军和你回来?”贺冉冉突然问道。按理说,陆砚也不知道刘世达在哪里吧。
“说到这个,就神奇了。我本来是去海东城的,半路突然偶遇刘将军。我想远水难救近火,等府衙派人还不如刘将军快呢,再说府衙的人哪里会信我一个陌生人啊。”
“对啊,我当时也是急糊涂了。”贺冉冉念叨,“幸亏刘将军平易近人,愿意相信你。”
“那是我长得诚实可靠,好么!”陆砚从来不吝啬自我赞美。还好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询问亲爹,所以仅仅嘚瑟了一小会儿。
他问陆机:“那小子是孙合一?”得到老父亲确认,他又扭头疑惑的看着贺冉冉:“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贺冉冉眼神闪烁,干巴巴的道:“就猜出来的啊,你笨而已。”
“你说我笨?小时候你们两个的课业来不及找谁帮的忙?小师叔醉倒的时候,是谁管他的?发烧的时候,又是谁背着他去寻医?被关禁闭的时候,又是谁替他偷渡?还叫我陆砚,不能忍……”陆砚越说越气,没良心的两个人,一个装不认识,一个装糊涂。
贺冉冉下意识瞄了一眼师父,果然脸色越来越黑。还没等她提醒,破云剑鞘已经与陆砚屁股重重接触。
陆砚“嗷~”一嗓子,弹到门口。差点忘了古板老爹最恨小辈偷奸耍滑,他夸夸一顿喷射,把黑历史也捅出来了。
陆机阴沉着脸道:“小时候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只是今后,与你师弟少接触。还有你贺冉冉,石澜该死,自有国法去处决,而不能死于私刑,你明白吗?”
贺冉冉闷头不语,她现在还不懂。所谓江湖事江湖了,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非江湖之事必须遵循朝廷历法,这几乎是多年以来的潜规则,也是武林与朝廷之间保持平衡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