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老把救命恩人挂嘴上,我都挺羞愧的,学艺不精,差点……”
李蒙那晚忙于逃命,发生在他身后的变故,又只是在刹那间。所以他并没看清那场意外,只当贺冉冉武艺真的平平,故而诚挚安慰:“你这样的年纪不要心急啊,多多练习,以后肯定是超厉害的大侠。再说我们百草堂也不擅长武功,没人会笑话你的。”
好在钱塘县离洋山港不远,两人一车慢慢悠悠,刚好在第二天的黄昏到一处山脚下。
贺冉冉杵着半路买的拐,站在马车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高大的仪门巍峨耸立,余晖映照下“百草堂”三个大字尤其金灿灿,白玉般的台阶一路往上延伸,门后的数道牌楼鳞次栉比,山上是连绵不绝的建筑群。一股富贵之气直扑脑门。
难怪要给我那么重一袋银子了,站在这里,贫穷就是亵渎。
“小十七,你还活着,太好了!”第二道牌坊下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尖叫,“师兄,师姐,十七回来了。”高昂的声音很快引来男男女女十来个身影。
“差点以为你被鱼吃了,十一师兄到现在都不敢回来。”
“何止十一师兄啊,六师姐知道后,跟二师兄一通大吵,到现在都没讲话。”
“就因为放你出去,二师兄罪孽深重啊。”百草堂的弟子们团团围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种情形在青岩门从来不可能出现,毕竟人丁稀少啊。
“这位姑娘是来看病的么?”有人发现师弟边上还有一位半残人士。
“十五师兄,这是贺姑娘,就是她救的我。”李蒙这句话又引起一波气氛高潮。
人群涌向贺冉冉,七嘴八舌感谢起来,贺冉冉尴尬的手脚不知道怎么安放。还好他们很快发现了她伤残的左脚,马上很热情的取了滑竿,不由分说架起贺冉冉就一路上行。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非常主动。
贺冉冉脚不沾地被送到某个院落,待坐做到中间的石椅后,那群人又一哄而散。空荡荡的院子里,房间数量不少,却都大门紧闭,贺冉冉想问一下都找不到人。
空气中飘散的浓郁药香,让人闻之心宁神静,她忍不住深深大吸几口。
“哎呀,贺姑娘,不可多吸。”
贺冉冉闻言,转头看向院门处,只见李蒙肩上挂着包裹、双手捧着钱囊、腋下夹着她的刀,走的略有些狼狈。
“不好意思。”贺冉冉赶紧点起左脚,“多谢。”
“别,别,别。”李蒙疾步到亭内,将所有物品卸下。赶紧解释:“这是我四师姐的院子,她主攻麻痹药的,你不像我们常年已经习惯药性,突然吸多了,容易迷糊。不过没大问题,最严重也不过是睡一晚。”说罢高呼两声:“四师姐,四师姐。”
“十七,你回来了啊。”正中的门应声打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睡眼惺忪的走过来。看到贺冉冉,也仅仅轻轻点了下头。
原来百草堂也不是全部热情似火啊,贺冉冉起身行完晚辈礼,忍不住感叹。
“哎呀,不好意思师姐,忘记你……”李蒙一拍脑门,只记得四师姐这里空房间多,反而忘了四师姐浅眠。
“你打呼噜吗?”四师姐突然问贺冉冉,并且看了一眼她脚边的拐杖,满意的点点头,嗯,不会乱跑,优点。
“啊?”贺冉冉一愣,“没有……”吧?应该没有吧,回忆一下与应折柔和大师姐共睡的经历,她俩没提过打呼噜。
“那你自己找个空房间休息吧,”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回房,“十七,你们自便。晚饭不用叫我。”只把这句话留在门外。
两人挑了最外面的一间空房,由于天色渐暗,只能先简单收拾一下,可以睡人就行。
“哎呀,去晚了,错过时辰,只有面条了。辛苦你将就一下。”李蒙端了两碗面放到桌上,并将一双筷子递给贺冉冉:“师父说既然是方神医的后辈,也是他后辈,就当是自己家。你只管放心住下。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见不迟。”
快速垫饱五脏庙后,李蒙替她关上门。脚步声逐渐远去,院子里又恢复寂静。贺冉冉躺在床上,很快就迷迷糊糊打盹,强忍睡意伸手摸了一下床头,确定刀还在。终于忍不住,脑袋一歪,瞬间睡死过去。
也许药香的作用,贺冉冉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