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程希儿躺在床榻上呻吟,同跟来的老太医先是把脉而后又把药材放入石臼中仔细研磨,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并没有让任何人插手。
谢韶本想接过药碗儿给程希儿喂下去,但这奉命而来的老医师却不干,只是告诉谢韶这药喝起来有门路,她不懂。
谢韶从来没听过这种稀罕事儿,但王爷府上来的,想必一定靠谱。
她看着程希儿的剩下的半张脸皮状况并不太好,大概是药实在是苦涩的难以下咽?刚要开口问询几句,就听到老医师喃喃自语,“这药重病的人吃起来没什么味道。”
说罢程希儿只是咳嗽几声,没了动静。
等程希儿彻底说话坐住,谢韶才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程希儿口中、见过的人里面并没有谢妙言;也就是说,这些事儿与她无关喽?
程希儿看着谢韶的脸,郑重其事的说道,“据说这伙山匪盘踞在京都之外的山林中,可那里地势险峻,人太多八成会成了弱势,不如还是少带些人过去,这样也好利落解决。”
听程希儿说完,谢韶觉得有些道理在里面。
然,她略微思索前世的某些细节,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前世的谢妙言从从山匪出手利用地形确实是牵制住了不少人,但她本人并不在那里,是在京都的,也就是从她获得的其他地方,镖局或者漕帮中出现,带着人直接杀进了空虚的京都,但后来的事儿,谢韶就有些模棱两可。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程希儿这次说的,岂不是恰好相反?
谢韶扶着程希儿先躺下休息。
刚要出门找个地方同了解朝堂的江逾青见个面,可巧就遇见了另一位来自王府的丫鬟;丫鬟来的急匆匆,先是见到了涓淼而后又来见到了谢韶。
谢韶眼皮跳动觉得不太妙,难道是王爷?
涓淼介绍着匆匆赶来的丫鬟,她名字叫做炽穗,看上去就聪明伶俐的。
炽穗见到谢韶险些栽倒在地上,她握着谢韶的手过了许久才撒开,泪眼汪汪的看着谢韶的眼睛,“韶小姐,王爷出事了,在山路上遇见了牢中叛逃的罪臣强抢民女,为了救人被打伤了,一击长箭射中了王爷的心口处,现在…”
“现在还是止不住血!”
谢韶像是被当头一棒。
她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想向后倒去,被涓淼仔细扶着,当务之急,还是要救嫣阅,谢韶没有迟疑,匆匆交代好雨兰和雪梅二人照顾好程希儿,而后带着太医赶回嫣阅的府中。
路上,颠簸的马车似乎比平时更为缓慢,她忍不住掀开帘子不停地向外看去。
经过宫廷监管下的镖局之时,谢韶格外留意了一眼,肃静的黑色大门照旧打开,里面来往的商人气宇不凡,似乎都是皇亲贵戚的样子。
前世或者今生,谢韶都还未能及时了解当朝官员的结构体系,但马车疾驰而过,她看的东西也不多,唯有些商贾实在是与行头不相称。
终于。
马车在嫣阅的府中停下。
谢韶匆忙的去嫣阅的院子中见人,路上,她漫不经心扫过花廊尽头的湖中凉亭,里面做这个雍容大方的女子,似乎有些熟悉?
谢韶来不及多想,拎着裙角气喘吁吁的就看到了几位严肃的太医在烈日之下满头大汗,院子中跪着的丫鬟小厮纷纷落泪。
怎么回事,嫣阅上辈子不是这么死的啊!
不然皇帝的亲弟弟就这么半途夭折,实在是震撼京都的事儿不可能穿不开。
谢韶记得嫣阅在程家的光辉身影,他的功夫明明很好,怎么会…
谢韶咬着嘴角,眼眶有些红红的,穿过人群和匆忙倒水的丫鬟,便看到了那日所谓的姐姐。
叶薰。
叶薰坐在嫣阅的床前,用张手帕子遮住了半张脸,泪眼婆娑的烂漫动人。
若是谢韶漂亮美丽的惊为仙人,那叶薰就像是丛中花朵那般娇艳,若说是掉两滴泪水,可比雨后的蔷薇玫瑰更为楚楚动人。
谢韶收住了眼泪。
叶薰怎么回去嫣阅要去的山头呢?
嫣阅肯定是察觉到了谢妙言的诡计,去奉命检查人才是。
或许是感觉到冷谢韶的疑惑,叶薰哭着柔弱无骨,跪倒在地上嘤嘤细声,“母亲说,谢家虽好,可不能长久的叨唠,便带着叶儿回家去,谁知…居然路上遇见了强盗为非作歹,幸得这位公子相救。”
叶薰摸着眼泪,身旁的几位人儿看不下去,纷纷伸手安慰着柔弱的姑娘。
不知为何,谢韶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