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抬眼,对上林桐失望的目光,脸上涌起一抹愧疚之色,声音带着哽咽:“林妹妹,是我糊涂,我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话音刚落,只见贾琏脚步踉跄地跑进来,衣袍下摆沾满泥污,脸上血色尽失,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二叔!”贾琏扶住门框,喘着粗气,“元妃娘娘暴毙!宫里对外说是急症,还有这弹劾之事,说是咱们建省亲别墅时贪墨库银,奢侈浪费,平日里结党营私,有不臣之心!”
贾政手中茶盏“啪嗒”坠地,瓷片飞溅间,他颤巍巍抓住椅背,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的嘴唇不住颤抖:“荒唐!荒唐!我贾府世代忠良,这分明是……”话未说完,已瘫坐在太师椅上,白发在烛火下微微发颤,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林桐攥紧帕子。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惊涛骇浪:“当务之急,一是彻查省亲别墅的账册,每笔银两用度都要寻来凭证;二是暗中探访御史台,瞧瞧这联名弹劾的折子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说着转向王熙凤,“凤姐姐,劳您清查府中往来账目,莫要叫人拿住把柄。”
正说话间,小厮送来北静王的密函。林桐立即展开:“此次弹劾背后似有神秘势力插手,朝中早有不满贾府者暗中串联,认为贾府近年来势力过大,行事张扬,不仅在朝中安插亲信,且在民间的产业经营也多有不法之举,欲借此一举削弱贾家。”她攥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抖,抬眼望向厅外浓墨般的夜色—这场风波,远比想象中更凶险。
次日卯时三刻,林桐便换上藏青布袍,将青丝束成男子发髻。紫鹃捧着斗篷追出来:“姑娘,外头风紧,您好歹披件……”“不必了。”林桐系紧束腰,望着天边残月,“抓紧时间吧,晚一步,贾府就多一分危险。”
马车停在御史台王大人府邸前。林桐捏着名帖的手心沁出汗来,想起北静王信中“此人刚正不阿,或可一试”的叮嘱。门房引她穿过九曲回廊时,雕花栏杆古朴典雅,却难掩此时林桐心中的紧张。寒鸦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的长空,更添几分肃杀之感。
“林姑娘,非是王某不愿相助。”王御史抚着花白胡须,面色凝重,“实在是此次弹劾之事太过诡异,我也是爱莫能助。”林桐听闻心中一凉,但仍不死心: “王大人,您在朝中多年,人脉广泛,消息灵通,哪怕只是一点点消息,对贾府来说,也可能是救命稻草啊。”
王御史眉头紧蹙,神色凝重,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谨慎:“罢了,林姑娘,你既是王爷引荐之人,我自然是能帮则帮。近日听闻,京城里来了几个神秘人,行事低调,平日里深居简出,不露行迹,可奇怪的是,竟与朝中几位大人来往密切,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林桐听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那您可知道这几个神秘人的住处?可否告知?”
王御史闻言,神色骤变,连忙摆手:“林姑娘,使不得啊。这几个人行事诡秘,极少抛头露面,所到之处皆有护卫暗中相随。你一个姑娘家,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林桐双手抱拳,朝着王御史躬身一礼:“王大人,如今贾府危在旦夕,我身为贾家的一份子,怎能坐视不管?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去试一试。”王御史见林桐执意要去,只得从柜中取出半幅地图,递到她手中:“罢了,这是他们的落脚之处,你千万小心。”
暮色四合时,林桐主仆二人已潜至城西。荒草丛生的破庙外,连犬吠声都透着阴森。紫鹃扯住她衣袖,声音带着恐惧:“姑娘,咱们等王爷的人到了再......”.“来不及了。”林桐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头取出一些朱砂粉,在墙角做下印记,“若等明日,不知又要生出多少变故。”
翻墙而入时,枯叶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林桐贴着墙根挪步,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作响。忽听得东厢房传来冷笑:“那贾府树大招风久矣,此番定要叫他们……”话音未落,一声野猫凄厉的哀嚎骤然划破夜空。林桐暗道不妙,尚未转身,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猛地踹开,三道黑影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