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流进眼里,他眨了下眼,面上一阵扭曲,但他还是笑了。
不答反问,仿佛没感受到男生抵在自己脖颈上的铅笔。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故人。”
他唇齿干涩得厉害,说话时不住吞咽口水,喉结滚动,铅笔已经把他的皮肉顶进去了一个凹陷,下一秒就会刺穿血管。
但他还是执拗地注视着男生的眼睛,依旧俯身向前。
“你别动了。”男生的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他不似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再怎么说也是个才升上高中的小孩子,恐怕死人都是从电视剧上见到的。
孟钊一往前他就后退,手中的铅笔逐渐退出了一个空隙,但孟钊并没有躲。
男生似乎终于相信了他的话,手中紧握的笔松开了,他坐在地上,脚上踩的皮鞋因为太大脚后跟都掉出来了。
男生放缓了语气,问:“什么故人?”
孟钊眼中一闪而过了一丝嘲弄,学生果然是最好骗的,只是三两句话就着上了他的道,就是他刚才表现出那么强的身手又怎么样,还不是也露出这幅苦恼表情准备迎接他的谎言了吗。
他准备向后靠一下,用一个舒服的方式来编故事。
只是还没等他坐稳,眼前一花,那男生竟然把地上的抹布再次捡起来塞进了他嘴里。
“算了我不想听了,和我有关系的人,不是仇人就是敌人。”
孟钊:???
不是,仇人和敌人有关系吗?
看孟钊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男生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很有耐心地为他解释起来。
“仇人是我要杀的人,敌人是不必闹出人命的人,你懂吗?”
孟钊没回答他,眼前的男生笑起来很好看,嘴边一颗浅浅的酒窝,这么乍一看,倒真的有点熟悉,只是记忆被埋葬起来,他一时对不上名字。
可能是他说的台词太中二吧,孟钊还是没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至于他说出来的话已经被他打上了“中二早期”的标签。
“大叔,我们两个既不是仇人也不是敌人,刚才我就当切磋了。”
男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还没孟钊高的小鬼潇洒道:“好了,大叔再见了。”
孟钊自认二十五岁正当年的英俊少男一枚,一分钟不到被叫了两次大叔,简直可以列入人生之耻。
如果眼神能有实质的威力,男生的后背一定会被他烧穿。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阵脚步声过去,楼道重归寂静,只剩下孟钊挣扎着,试图靠自己解开绳子的哼哧声。
过了两分钟,他停下了动作,因为听到了一声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人光脚踩在瓷砖地面上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孟钊家里有个弟弟,平时就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时间久了,他能分辨出这种声音。
一时间心里警铃大震,毕竟不论是他还是徐鬓秋,都知道只有鬼才会光着脚走路。
但这道脚步声的方向,明明是和刚才男生离开的方向背道而驰。
孟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准备装死,毕竟他们十九区可和十三区不一样,他们这边没有怪物,不必担心会有怪物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放出杀招,只要是良心未泯的人就一切独有转圜余地。
“孟钊?孟大哥?”
孟钊耳朵背了背,这声音他才听过,一定不会认错。
翻过身,果然是阁颂。
“唔,唔唔——”
救命啊小颂。
阁颂看见他的惨样眼皮跳了跳,赶紧放下手里的棍子上去给他松绑。
那是绑大闸蟹一样的绑法,阁颂费劲半天还不见绳子有丝毫松动。
“解不开啊。”阁颂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手心摸出了两个圆柱的跳绳手柄。
“唔,唔唔——”
孟钊在他手下惨叫,眼神还不住往他身上瞟,阁颂让他耐心等下,那人还是挺癫狂的模样,想说什么的样子。
阁颂感觉到了一种不对劲,恍然大悟:“啊,孟钊大哥你是这个意思啊。”
他伸手把他嘴上的抹布扯出来,刚扯出来孟钊就飞速地偏过了头,一阵干呕。
阁颂条件反射地往后退。
孟钊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只是干呕,呕完一轮回过头来,气若游丝问:“徐鬓秋呢?”
“鬓秋哥去抓人了,放心,以鬓秋哥的本事一会儿就把人带到你面前。”
孟钊一阵抓狂:“抓人干什么啊,重要的是找名字,我在勾人名单上写上他的真实姓名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