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你得问小疯子。"任烟辰突然蹲下身,匕首抵住厉北离的伤腿,"截肢?还是等死?选一个。"
冷千秋的剑瞬间出鞘三寸。
"别紧张。"
任烟辰的刀尖划开腐肉,黑血汩汩涌出,"我在漠北见过这种毒,要挖到见骨才行。"
他抬头咧嘴一笑,"不过疼死了可别怨我。"
匕首剜进血肉的闷响令人牙酸。厉北离抓碎了太师椅扶手,木屑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滴落。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眼前阵阵发黑,却始终盯着沙盘上赤羯部的标记。
“呦,可以啊小子,挺能忍?”任烟辰不着调的笑,“早知道再挖深点了。”
他喘着粗气推开任烟辰,"你回去等他们找你。"
“等着,这局绝对有意思。”
任烟辰轻笑着,转身时看了一眼冷千秋,“冷大人多喝点酒,柟州夜里凉。”说罢便离开。
任烟辰一回到府中,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府上向来不要伺候的人,但他一踏进大门他就知道,府中有人。
任烟辰来到内堂,看到桌前立着一位斗篷遮面的男人,嗤笑道:"谢二爷好大的排场,进个柟州城还要钻狗洞?"
谢延摘下斗篷,露出胎记:"任将军,令尊当年也这么嘴硬。"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黑水河往西三十里,有座废矿。"
"什么意思?"
"赤羯部的人在里面炼毒。"谢延将钥匙滑过桌面,"用的正是厉家祖传的方子。"
钥匙"当啷"停在任烟辰面前,"你说...这事要是传到厉北离耳朵里..."
任烟辰突然暴起,破刀抵住谢延咽喉:"你他妈栽赃?!"
"别急。"谢延慢条斯理推开刀刃,"矿洞里有具尸体,穿着河西军的服饰。"
他凑近任烟辰耳边,"心口插着把刀,刀柄刻着'厉'字。"
与此同时,乔明玉正用银针挑开厉北离的皮肉放血。
"谢延进城了。"少年头也不抬,"见了任烟辰。"
冷千秋递上一块染血的布条:"赤羯部今早处决了三个探子,说是偷了首领的宝贝。"
厉北离盯着布条上的焦黑痕迹:"硝石?"
"嗯。"冷千秋指尖捻开布料,"足够炸平半座城的量。"
乔明玉突然将银针扎进厉北离腿根大穴:"将军可知,任烟辰每月十五都去黑水河对岸?"
剧痛让厉北离眼前发黑,却笑起来:"知道...他去见赤羯部的巫医。"
手指深深掐入床板,"说是治癔症。"
谁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窗外传来打更声,梆子敲了三下。冷千秋和乔明玉一直沉默的看着厉北离。
厉北离喘着粗气看向两人,"怎么了?你们查到了什么?"
乔明玉从袖中抖出半张矿图:"谢延要坐实你私开厉家矿的罪。"
冷千秋剑尖挑起染血布条:"赤羯部要在议和宴上炸死白狼部使团。"
"然后呢?"厉北离撑着坐起身,"栽赃给我?"
"不。"乔明玉回答,"是栽赃给任烟辰。"
任烟辰踹开防御使衙门后门时,厉北离正在煮茶。茶汤沸腾,白雾模糊了两人视线。
"谢延找过你。"厉北离陈述道。
任烟辰甩出那把青铜钥匙:"厉家旧矿里有具尸体,穿着河西军的皮甲。"他咧嘴一笑,"心口插着你爹的佩刀。"
茶勺"咔"地折断。厉北离抬头:"你想要什么?"
"我要谢延死。"
任烟辰突然俯身,"但不是现在。"
他指向西北方向,"矿洞深处还有东西...足够让谢家满门抄斩的东西。"
冷千秋的剑鞘抵住任烟辰后腰:"说清楚。"
"军饷。"任烟辰吐出两个字,"永隆十一年的那批。" 笑着补充。
"明日午时。"任烟辰转身就走,"赤羯部会'偶然'发现那个矿洞。"
乔明玉把玩着断成两截的茶勺:"师兄,你站哪边?"
任烟辰在月光下回头:"我站死人那边。"
厉北离摩挲着青铜钥匙,忽然轻笑:"冷大人,河西大营最近是不是丢了几套甲胄?"
冷千秋会意:"正好五百套。"
"乔明玉。"
少年正在煮新茶:"在呢。"
"去告诉谢延..."厉北离将钥匙按进桌案,"就说任烟辰偷了他的宝贝。"
钥匙在木纹中刻出一道深痕。厉北离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伤腿的疼痛忽然变得清晰而锐利。
"既然逃不掉..."他轻声道,"那就应邀与天战。"
冷千秋突然明白了什么,反手握紧厉北离的手腕:"与天战?"
厉北离望向更远的苍穹,"就是告诉这天……"
"柟州,从今往后要自己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