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西臂弯里挂着西装外套,没有回答陈嘉煦的话,直接就往房间里走,陈嘉煦只能侧开身子给他让路。
直到走进套房的客厅,把西装外套丢沙发上,周向西才简短开口说:“没带她去酒局。”
陈嘉煦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走向窗台,把放在那儿的手机拿起来,打开叫车软件,手指顿了顿,抬眼问坐在沙发上的周向西:“回家?”
周向西闭着眼,不说话。
陈嘉煦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刚准备输入地址,就听见周向西低声说:“别叫车了,我想坐会儿。”顿了顿,“头疼。”
握在手里的手机于是顺着松开的手心滑了下去,落在了窗台边柔软的毯子上。
陈嘉煦靠在窗台边,沉默着,一言不发。
不知道这份沉默持续了多久,久到套房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坐在沙发上的周向西终于动了。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陈嘉煦面前,停在离他只有半个脚尖距离的面前。
陈嘉煦没有看周向西。
沉寂片刻,周向西问:“为什么要去港岛当模特,你在京市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陈嘉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周向西又说:“你又不是在港岛长大,他们的话也不会说,为什么非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他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陈嘉煦的身侧,锐利单薄的眼皮往下压,大概也是醉得不轻,才会说出这些他平日里自认为的疯话:“跑那么远,是为了躲我么。”
对,你猜对了。
陈嘉煦很想这么说。
可他不能这么说,周向西醉了,他可没醉,他清醒得很。
陈嘉煦抬起眼,看着周向西近在咫尺的眼睛,片刻,开口道:“你想多了,港岛那边有全国最老牌的模特公司。”
周向西好像没有听见陈嘉煦说的话。
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陈嘉煦的左耳上,他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穿过那银灰色的、还带着洗发水香气的长发,碰到了耳朵上的那些耳钉。
周向西眯起眼睛,似乎在数,在检查陈嘉煦有没有又多打几个耳钉。
陈嘉煦偏过头去,想避开周向西的手,却不想周向西已经捏住了他的耳朵,他一偏头,耳朵就被扯了一下,瞬间吃痛,有些生气道:“别拽我耳朵。”
于是拽耳朵的那只手就往后滑,变成捏着陈嘉煦的后脖颈。
“不是说不喜欢男的吗?”周向西强迫陈嘉煦看着自己,“怎么到了港岛,又和男的谈上了?”微微一顿,“不是最讨厌和别人在大街上牵手吗?怎么到了港岛,又变成另一幅模样了?”
陈嘉煦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周向西应该是误会了,他以为和宴佳诚谈恋爱的人是陈嘉煦,所以喝醉了就跑来兴师问罪。
不知道为什么,陈嘉煦觉得鼻子莫名有些酸,可他又觉得很可笑,一边是笑自己还会因为这种事情心酸,一边也是笑周向西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长大,于是他说出来的话也很狠心:“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向西?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管不着我。”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周向西。
因为陈嘉煦感觉周向西捏着他后脖颈的手抖了一下。
然而,陈嘉煦也很清楚,周向西越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他就会表现得越是冷静,就像当初分手,就像此时此刻,虽然他的手指在轻微地发抖,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平静:
“我一辈子都能管你,陈嘉煦,我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