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野汶的学校在丁字路口的左边，他们不能穿过红绿灯去过马路，那太明显了。程纵拉着他直穿居民楼，在蛛网般拥挤嘈杂的巷子里躲避常老四一众人的堵截。期间许野汶一言不发，出奇的配合。

程纵带他躲进巷子，又潮又阴的楼的背面散发出一股厮气的味道，就像头顶挂着阴干的衣服一样。排水沟湿漉漉的长着绿色的藓。程纵靠着墙喘气，许野汶站在他的对面，幽暗的巷子把他们的影子揉为一体，外面的世界一片明亮。

许野汶眨也不眨的看着程纵。

程纵把手上的校服还给他，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所以没有及时还回去。

许野汶声音轻轻的，“今天没穿校服已经被警告了。”学校管理制度实在严苛，好在他成绩好，连老师也会网开一面。

程纵听了很抱歉，不好意思的说：“那天忘记跟你说了。”

许野汶仍是看着他，程纵不明所以，锈逗的脑袋转了下，想起来解释道：“他们要堵你。”

“为什么堵我？”许野汶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程纵发现他好像只有这一个语气，跟那天似的。无论内容是吃饭，打架，还是看外星人，都不会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程纵纠结着怎么跟他开口，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常老四的大嗓门，和他敦实的脚步，都叫程纵心脏一紧。

“人去哪了？”

眼看就要路过巷口，程纵急中生智，夺过许野汶的校服盖在他们的头顶，光彻底暗下来。骤然缩小的空间使他们的目光像鱼被圈在鱼缸里，不期而遇。程纵抿了抿唇，许野汶被迫配合他的身高，低下了头。

谁也没有说话，常老四的脚步声犹如夯土机在周遭开过一圈又一圈。

程纵又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古龙水开始发酵，这并不适合他穿，就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他在那股成熟的气味中闻到了经血的腥。许野汶也会闻到吗？程纵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自在的往后缩，墙壁有力的推着他，他退无可退，只得移开视线。

“你……谈恋爱了吗？”程纵小声问。

许野汶目光闪烁，他经常听到别人问他这句话，桌兜里也经常会出现粉色天蓝色的信封。我喜欢你，我们可以交往吗？许野汶不厌其烦的回：不好意思，不可以。如果有人缠他缠得紧…许野汶看向程纵，校服使空气不再畅通，他们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没有动，久而久之，交织的气息开始融合，程纵身上古怪的味道有如催化剂，比女孩洗发香波的味道还要浓，也比充斥着香精味道的雪花膏刺鼻。许野汶吸了口气，说还没有。

程纵抬眼看他，郑重其事道：“有女孩追你你也别跟她谈。”程纵不说是谁，只殷切的看着许野汶。

这句话听来很有歧义，许野汶反问：“为什么？”

程纵嗫嚅片刻，哎呀道：“反正就别谈，你不是要高三了吗？学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