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了。”许野汶说的克制。程纵低垂下视线去瞧他,见他反应平平,心里说不上欢喜与否。许野汶的声音压低在程纵耳边,说道:“下流。”
程纵愕然的看许野汶,许野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转身就要离开。程纵跟上去,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一直把他送到门外,许野汶说:“下周再来看你。”
“那时候……不太方便吧。如果来了的话。”程纵说的颠三倒四,许野汶自然听得懂,他给了程纵一个眼神,匆匆下楼去了。程纵在许野汶是好学生和坏小子之间权衡,最终得出许野汶是坏小子的结论。
就是坏。程纵关了门站在冰箱前灌冰水,直到再也喝不下去,才想起来半个小时前他准备攒局出去吃饭的。他又不想吃了。
许野汶真是一个不速之客。
许野汶自己知道,回家后岳国妮一定会追着他问,去哪个同学家了,去做什么了,有没有什么收获。他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回她了。不过他回家那会儿岳国妮没在,他松了口气,把手上的试卷写完,又去院子里给岳国妮绞铁丝去了。
他用钳子把铁丝拧断,给岳国妮弯出S型的挂钩,方便她挂东西。
窗台上还放着雪花膏,许野汶把它收进屋子里,岳国妮的手干粗活,开裂,变形,到了夏天也有崩开的口子。她想不起来涂那种东西的,又嫌它有股味儿,吃东西都串,所以不爱用。许野汶给她买了几双手套,她拿剪子剪了截,露出手指头,不耽误干活,连夏天也戴着。
许野汶想赶快高考完,他想上大学,如果他考的远,甚至可以半年才回一次家。这个想法让他变得矛盾,他在追求自由的同时,似乎又对一手把他抚养大的奶奶很不孝顺。人怎么能是这样子的。
曹青萍喜气洋洋的回来,程纵知道她见了程领军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前几年,他还问曹青萍,为什么不跟他爸再生一个。程纵如果早一点认识到自己的畸形,他就会更早劝父母生二胎。曹青萍戳着他的脑门儿说,真当老娘生你容易吗!那可是鬼门关里走一趟的。她又把她生程纵大出血将程领军给吓哭了的事讲了一遍,程纵喜欢她说程领军为她哭时脸上的笑纹,那密密的可爱的纹路就像一个人在时光长河里洗炼出的荣耀,闪着光。
他想人生就是不断的交换,拿一个人的眼泪去交换另一个人的笑容。最好不要两个人都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