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国妮站在窗户那里,跟许野汶说程纵今天又来了。许野汶还是那两个字,不管。
程纵悻悻而归,曹青萍问他干嘛去了,他也不说。搞得曹青萍好奇极了,说儿子你不是背着妈妈找了个班上吧?程纵开不起玩笑,他无比的郁闷,许野汶比诸葛亮还要难请。
程纵又去。暑期街上不怎么热闹,天热,学生也不上学,都窝在家里看电视,睡觉。程纵皮肤总是先晒红,红不两天,竟有一点黑了。真是强烈的紫外线。真是无情的许野汶,程纵在他家门口站了五天,愣是连他一面也没见着。
火烧云最绚烂的那天,天穹上像有神仙开会,流云彩霞,夕阳黄昏,斑斓的色调好似蜜从天幕上淌下来。
岳国妮拿了一颗苹果出来给程纵,说回家吧,别再来了。
程纵垂着头不说话,岳国妮进了院子,没有关门。程纵捧着那颗苹果,咬下去,面的牙齿沙沙的。怎么那么面啊,程纵一边吃,一边吸了下鼻子,沙子把他的眼睛都滚红了。
程纵反反复复的听着艳阳天,念着春天夏天秋天冬天,他不想要过夏天了。曹青萍在家里说怎么今年的夏天这么热,什么时候下场雨凉快凉快。程纵萎靡不振的窝在沙发上,突然推曹青萍说:“妈,快看天气预报,哪天有雨?”
曹青萍拿着电视遥控器切台,天气预报显示后天就有雨。暴雨。程纵由衷的笑了出来,曹青萍说你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程纵回嘴道:“我没哭!”
程纵一来,岳国妮就会跟许野汶说。许野汶坐在他的书桌前,有如老僧入定,不管岳国妮说什么,都让她别管。
下暴雨那天,雨豆是一颗一颗砸下来的,砸的院子里的铁皮噼啪作响,就像炒豆子。许野汶和岳国妮穿着雨衣拉蓬,盖院子里的废品,还有晾的陈粮。等一切收拾妥当,雨已经下开了,沸腾的水汽飞溅在许野汶的脸上,打湿他的睫毛。
岳国妮在滔天的雨声中对许野汶扯着嗓子喊:“那个孩子是不是还在外面站着?”
许野汶动作一滞,又要说不管,只见岳国妮拿起旧雨伞,要往外去。他把她拦下,说:“我去吧。”
程纵遭受暴雨的洗礼,想起下雨天不能往树下站,怕被雷劈,于是站的离红铁门更近了。雨水把他贯穿,薄衫贴着瘦弱的身形,他看上去楚楚可怜。许野汶推开门,程纵在风雨中打了个哆嗦。程纵为许野汶撑过一次伞,那时候狼狈的人不是他。许野汶湿淋淋水魅魅的脸豁地出现在他眼前,伞檐移过来,雨也横着刮,贴出窄腰与肉色。程纵睁着几欲睁不开的眼睛,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