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仪拖着行李箱走进安检口时,常昱童突然想起姐姐日记本里夹着的泛黄明信片。
哥特式教堂尖顶刺破北极圈苍白的天空,常昱靖用蓝色钢笔画了个箭头指向照片角落——[等童童考上大学,我们就在这里堆雪人]。
“令仪姐!”殷华突然越过隔离带,把北极熊玩偶塞进顾令仪怀里,“这是童童熬了三个晚上做的,棉花里藏着北斗七星的香料包。”
常昱童看着恋人乱翘的金棕色发尾,想起昨夜殷华蜷缩在缝纫机旁帮她穿针引线的模样。
那些银线在顶灯下闪烁如银河,此刻正静静躺在北极熊的左耳里。
顾令仪隔着玻璃幕墙朝她们挥手,天文社的社徽胸针在领口泛着冷光。
常昱童突然发现,这个总是温柔凝视星空的姐姐,背影竟比望远镜里的参宿四还要孤独。
几年后。
京城电影学院练功房的镜子里,殷华第十三次练习谢幕姿势。
汗水顺着马甲线滑进高腰牛仔裤,锁骨处贴着的退热贴已经失效三小时。
手机在舞蹈包深处震动,是常昱童发来的实验室照片——[新型射电望远镜模型,像不像你去年弄坏的咖啡机?]
她正要回复,经纪人突然推门而入:“裴总让你现在去公司。”镜中映出经纪人铁青的脸,“你最好把那个'朋友'的事处理干净。”
地铁穿过城市地下的血管,殷华在五道口站台看见自己的巨幅广告。
全息投影里的“银河少女”正在推销钻戒,而真实的她裹着起球的棒球外套,袖口还沾着常昱童上周留下的咖啡渍。
京大物理系实验室的穹顶下,常昱童正在调试光谱分析仪。
暗红色灯光里,她颈间的陨石项链突然发烫——这是殷华去年生日送她的“星际联络器”。
“童童。”通风管道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戴着渔夫帽的殷华从天窗倒挂下来,“你导师是不是又锁了前门?”
她们蜷缩在设备柜后的狭小空间里分享抹茶蛋糕,殷华手指上的舞台荧光粉在常昱童的白大褂上印出星轨。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殷华躲进常昱童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锁骨的瞬间,分析仪记录到异常电磁波动。
“你心跳频率超过蟹状脉冲星了。”常昱童指着显示屏轻笑,被殷华用蛋糕堵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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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消息传来时,殷华正在拍摄裴姿导演的新片《克卜勒情书》。人造雪落满她缀满LED灯片的婚纱,场务突然举起手机:“裴导上热搜了!”
#裴姿表白小盛总#的词条下,盛轶回复的[抱歉]像刀锋般冰冷。
殷华看着化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突然发现锁骨处的棒球纹身在戏服下若隐若现——那是常昱童设计的双星系统图腾。
收工后,裴姿的劳斯莱斯幻影截住她的去路。
车窗降下,女人指尖的烟蒂明明灭灭:“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三里屯那家天文咖啡馆……”
殷华攥紧背包带,里面还装着常昱童新写的咖啡馆企划书。
霓虹灯穿透车窗,在裴姿眼尾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当年我也是这样,觉得爱情能战胜一切。”
常昱童发现殷华最近总在深夜打视频电话。
全息投影里的恋人穿着不同风格的华服,背景音里永远有香槟杯碰撞的脆响。
直到某天她在咖啡馆仓库发现蜷缩睡着的殷华——黑色露背礼服下藏着高热贴,脚踝处的淤青像畸变的星云。
“我接下了裴姿新电影的OST演唱。”殷华把脸埋进常昱童的实验室外套,“需要去维也纳录半个月音。”
常昱童擦拭着天文望远镜镜片,突然说:“你知道参宿四为什么会变暗吗?不是要爆炸,只是喷发的星尘暂时遮住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