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又对赵太太笑道:“后院的戏唱的正热闹,听说您最喜欢那出《牡丹亭》,这次请的戏班子,有个丫头昆曲唱得极好,您不去听听?”
见赵太太冷冷地盯着萧元荷,一动不动,归宁又低声劝道:“伯母和大姐姐都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家出了什么事儿呢。”
这话说到了赵太太的心坎上,她素来最爱面子,很怕外人背地里说三道四,睨了归宁一眼,哼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秦三突然开口了:“小的刚才好像听吴明在屋里在喊什么‘巧儿……巧儿……’”。
归宁冷叱一声,“秦三,住口。”
越是不让人说,赵太太心中越是生疑,往前紧走几步,盯着秦三道:“你说!你仔细说!”
秦三跪在地上,抬头看了归宁一眼,见她暗暗朝自己点头递眼色,才一五一十道:“夫人再三交代,今天的庆宴很重要,一定不能出什么纰漏。前院主子们刚开席,吴管事拎着酒菜过来说‘今天是主子的好日子,我们也该为主子庆祝庆祝。’”
“说着偏要拉着我爹喝两杯,我爹怕误了主子的事,推辞不肯喝。可吴管事热情相邀,硬拽着不让我爹走,我爹推辞不过,和吴管事坐下来喝了几杯。不知不觉吴管事竟然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爹就让我扶他下去休息。”
“小的刚安顿完吴管事,就见吴管事旁边的小厮六儿领着一个脸生丫头走了过来。小的心里起疑,这丫头不像是我们府里的人,就过去问了几句。”
说到丫头,秦三抬头看了乐巧一眼,乐巧知道这人说的就是自己,将头压得更低。众人见乐巧低眉不语,就当她是默认了。
秦三继续道:“那六儿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还怪我多管闲事。我们两个拉扯之下,那丫头才说自己是姑爷家太太身边的人,受姑奶奶吩咐,来前院客房照看喝多了的姑爷。”
“小的就疑心了,那姑爷还在前院喝酒呢,根本不在客房这边休息,怎么能把人往这边领呢?就说‘姑爷还在前院呢,不信我带她过去看看。’可六儿偏说姑爷就在客房这边。正当我们争执不下之际,来找我爹问话的周嬷嬷恰巧路过,说她带那位丫头去前院找姑爷,六儿这才肯放人。”
“以上这些,周嬷嬷和那丫头都可为小的作证。”
周嬷嬷先点了点头,乐巧只是将头压得更低,羞得满面通红,咬唇不语。
萧元绰见状,知道秦三没有说谎,道:“你继续说。”
秦三才又道:“今天府中事多,离了吴管事还真不行,我爹让我来给吴管事送醒酒汤,刚走到屋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挣扎呼救声,还有吴管事喊‘巧儿,你往哪儿跑……’,我吓得一激灵,赶紧往外跑,正撞见之前那丫头还有大爷扶着醉酒的姑爷进来了。”
说到这里,秦三抬头看了乐巧一眼,继续道:“大爷也听到了吴管事屋里不同寻常的动静,让小的踹开门,就看到了吴管事拽着姑奶奶身边的丫头欲做不轨之事……”
“都怪小的办事不利,我爹让我留在这里照顾吴管事,我还去弄什么醒酒汤,让府里出了这等丑事!”
归宁听完,面色冷沉,抬手道:“秦三起来。”眼光扫过萧元荷,最后神色复杂的停驻在赵太太身上,这已经不仅仅是萧家的事了。
赵太太被归宁这一眼瞧得头皮发麻,她怎么说也是长辈,要拿出长辈的威严来。
上前几步,照着萧元荷的脸抬手就是一巴掌,斥责道:“真是弘文伯府的好姑娘,连个丫头都容不下,用得着你这么费心费力的算计她。”
乐巧是赵太太带来的丫头,平时一直在赵太太身边伺候,小名正是吴管事嘴里喊的那声“巧儿”,也就是刚刚秦三拦着不让六儿带进去的那丫头。
说是一个丫头,倒不如说是赵太太的远房亲戚。她觉得这丫头乖巧伶俐,又会疼人,做了一手好针线,有意让她做儿子的姨娘。
萧元荷自从上次生了哥之后,伤了身子,这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赵太太心里等得急,难免偶尔唠叨一两句。
可萧元荷本就是下嫁,性子又十分要强,哪里受得住赵太太这些排场,动不动就在赵明敬跟前哭天抹泪。赵太太再稍微多说两句,就委屈地往娘家跑。
邓氏心疼自己女儿,每次都红着眼在赵太太面前委屈道:“荷儿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别和小辈一般计较,我替她给您赔个不是。”
态度诚恳,柔弱堪怜,弄得赵太太每次都像欺负人一般。她越可怜,赵明敬就越心疼,对赵太太这个母亲就更有意见。
赵太太实在是无计可施,又急着给赵家开枝散叶,才有意抬举乐巧。这刚有个苗头,萧元荷就趁着萧家家宴,有意支开乐巧,让她来前院服侍。她一个赵家的丫头,在萧家不熟门不熟路,还不是任人摆弄。
刚才若不是秦三出口制止,又被周嬷嬷出来劝走,她就被吴管事身边的小厮六儿拉着进了不知道哪个男人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