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欣赏不来艺术,在这轻扬优雅的曲声濡润下,只欣赏那张脸,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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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佑听不懂江湾弹的什么,但瞧苏老爷子那副似乎如痴如醉的神色,大概也知道是差不到哪去的。
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他眼底掠过一丝沉色。
一曲终了,江湾起身致谢。
苏祖父带头拍手称快,笑容都钻满了皱纹褶子里:“弹得当真极好啊!江小姐还是太谦虚了。”
江湾的礼节不减分毫:“谢谢您,不过确实很久没试过了。”
“听这曲风,江小姐是来自江南那一带吧?”
“是,祖上扎根在邬城水岸,一直是水岸人。”
“水岸是个好地方啊。”苏祖父对今日能听到这宛若天籁之音极其满意,“有生之年听闻一首,老头子我也真是没有遗憾了。”
江湾也忍不住笑了:“您真是谬赞……”
今天的戏都表演完了,舞台厅里的人流慢慢疏散开。江湾一下台就被苏甜卿和宋谈格他们围住了:“嫂子你弹得也太绝了。”
“这么厉害,还好意思说献丑?”苏甜卿挑眉。
江湾唇角半扬起:“其实还好吧,这首我很多年前就弹过了。”
“你不介意我放围脖上炒作一下吧?”
“那是我的荣幸啊。”
“……”
几个人谈得正高兴,一个叫人生烦的男声横空插进来,让笼罩在周遭的欢言笑语,一瞬戛然而止。
谢佑举着酒杯笑吟吟过来了:“没想到江小姐还真有一手啊。该说不说,真不愧是谢太太。”
这两个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真是莫名其妙。
江湾面上不显,笑意安安静静褪了热度:“谬赞。”
“江小姐这么会弹,听说祖辈就是戏曲出身?依我看,江小姐何不回乡承人衣钵,省得浪费了一身技艺?”
江湾神色未变:“不过是一项业余的爱好。”
“也是。”谢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毕竟身为谢太太,整日做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又成何体统呢。”
“这样不务正业的事,我要是谢薄,也不会让我太太去做。”
江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色冷沉下来。
他是在嘲讽江湾上台弹琵琶,是只有那些不正经的人才会做的事。难听点,就是下三滥的活儿。
苏甜卿几人在旁听着,也察觉得到言语中的尖刺之意,表情一变。苏甜卿先忍受不了,刚要反唇相讥之时,江湾先开了口。
她上下冷冷打量着谢佑,唇角扯出一个肆嘲的弧度:“我不认同谢先生的话。琵琶师是一种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无来不务正业一说。我会这么认为,谢薄更是会。”
“我倒是听说过,艺术欣赏有高低区分。以前没当回事,现在见过谢先生您后,好像也明白了个大概。”江湾微微眯眼,“估计再怎么下里巴人的艺术,对您都只是对牛弹琴。”
“毕竟对于艺术,您估摸着只有附庸风雅的份儿。”
这一通连护带打的反击着实漂亮,宋谈格和游忱心里都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谢佑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苏甜卿还乘胜追击:“谢佑,你这话,是不把我祖父当作一回事了?祖父特地邀请江湾上的台,你说这不务正业?”
重重威压一下,谢佑找不到反驳的话,面色变得青黑交加。
嘴唇嚅动好半晌,最后低下的眸子划过一丝晦暗,谢佑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细若蚊蝇的道歉后,匆忙离开场地。
“这家伙,嘁,真是又怂又有病。”苏甜卿翻了个大白眼,“不敢对谢薄下手,就想挑软柿子捏。”
“我们嫂子可不是软柿子啊。”宋谈格笑嘻嘻地夸赞,“那波嘴炮,打得真的太厉害了。”
“谢佑脾气躁,这下差不多是彻底得罪他了。”游忱提醒,“江湾,你小心不要单独碰上他。不过想来有谢薄,他也不敢直接碰你的。”
“好,谢谢你们。”江湾笑。
宋谈格星星眼:“刚才拍的那个视频可以传上小地瓜吗?我要给嫂子买点热搜,标题就写,谢太太,是何等人间仙女!”
“这个倒不用……”江湾扶额。
“行了,有我转发,你还要买什么流量。”苏甜卿无语地扯扯唇,反手给宋谈格脑门一个暴栗,“还有,这么土的标语,怎么想出来的?”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啊。”
宋谈格在后边叫她:“去哪儿啊?”
“迟思乐约了我。”
“你们俩果然还有一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