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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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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是这样的——具体年份已不可考,那时还没有如今的月氏、汉谟和羌兀,

楼兰古国曾有一位富商,晚年方得爱女,视若珍宝。然天不遂人愿,此女年少便罹患怪疾,纵使富商遍访名医最终还是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富商悲恸欲绝,遂耗巨资打造一具传说中的“冰棺”——据传此棺以宝石为饰,糅合极北寒冰与稀世奇材铸就,可使亡者容颜永驻、尸身不腐。

然楼兰早已湮灭,此轶闻难辨真伪,仅靠西域商队口耳相传,后便被收录于《楼兰异闻录》。世人或疑其杜撰,但更愿信其有——只因那冰棺所耗之物,件件价值连城。纵使不腐之说无从验证,单是棺椁本身,已足令天下人垂涎。

连雪终日闭门不出,绣满金线的婚帖随意弃掷于案上,任由烛泪浸透吉时二字。

她的掌心紧攥着一卷残破的羊皮地图——那是冰棺可能的最后现世的方向。

她为什么会在冰棺中,还密封的这样好,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或是自己人迫不得已,或是仇人报复。

但若是仇人,大可一刀了结,何必大费周章?

那更大概率是自己人。

如此推断,自己一定经历了危及性命的重大变故,而自己记忆全无,不排除长期低温封存之故,又或者是此前遭遇早已伤及大脑。

既是自己人将她安置于此,那她与同行者必然曾跋涉千里来到西域,且有着非来不可的理由。

——可如今自己却是孤身苏醒,内力虽在缓慢恢复,但过往一片空白。

连雪指尖曾抚过冰棺内壁,寒意渗入骨髓。她闭了闭眼——究竟是什么样的绝境,会让‘自己人’选择将她封存于此?是背叛?是逃亡?还是……全军覆没前的最后挣扎。

那当年的行动,怕是失败了。

甚至……败得极其惨烈。

以自己如今逐渐恢复的功力推断,曾经武功绝非泛泛。

可即便如此,仍落得重伤濒死、冰棺封存的下场,那同行之人……恐怕更是早已凶多吉少。

她只觉胸口蓦地一疼,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份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连雪一滴泪落下,是为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吗?

倘若当年有人安然返回了中原,且记忆未损——若她彼时为人尚可,或许他们终会再来寻她。

可这些年,风声寂寂,杳无音讯。

她无意识攥紧了衣角——若她是那个来寻人的人,会怎么做?她闭目继续推演:换作自己,必先重返事发之地。可若原处早已崩毁,痕迹全无呢?

要如何做?

如果是自己,会兵分两路,一路另寻入口,另一路就近向外辐射。

但这几年来,从未听到有中原人来打听异族人活动的踪迹。

如此,新的推断浮上心头——

当年变故之地根本不再羌兀?或许距离月氏或者汉谟更近?

若冰棺能沿落日河漂至羌兀,而落日河主干皆在羌兀境内,那必然有另外一条水道能与落日河相接,这河未必在地表,地下河也未尝不可。

就如同一个传说——年迈的牧民们常说,落日河的尽头通往‘地母的泪囊’,那是一条吞没一切回声的地下暗流。

连雪的指尖沿着地图上的墨线缓缓游走,炭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她翻遍了藏书阁的每一册西域水文志,又借着赏赐的名义召来年迈的宫人,在茶香氤氲间套出只言片语。

“殿下可知,六十年前的羌兀,是要向弱宛河献祭牛羊的?”一位缺了门牙的老牧人咧着嘴向她比划,“但有一年突如其来的地震裹挟着数日的暴雨之后,弱宛河反而逐渐消失了……”

弱宛河?

她终于开始拼凑出真相的轮廓——弱宛河从未真正消失。

或许是当年的地震加暴雨让河道塌陷,整条河流沉入地底,却仍通过暗流与落日河血脉相连。

而她的冰棺,也或许正是顺着地下河道幽灵般漂流,最终在落日河岸搁浅。

虽听起来有些过于巧合,连雪摩挲着地图上虚构的暗河纹路,她突然把脸埋进掌心,忽然有些癫狂的低笑出声。

但是世上之事本就无巧不成书。

连雪的路线至那时已然清晰——逆落日河而上,寻找那条藏于地下的暗河支脉,再沿其踪迹追溯至早已消失的弱宛河。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触及自己的来处。

因此连雪的队伍中除了随从护卫,还带了对水系和地形极为熟悉的探险家,对西域历史着迷的研究者以及耳听八方的神耳侍。

作为羌兀的神女,连雪有着足够的号召力;作为未来的王妃,连雪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至少现在是。

但连雪深谙人心,她抚过神女祭袍上的金绣,更为此行赋予了一层更宏大的意义:寻找弱宛河,为羌兀再续一条生命之脉。

于是,一个更崇高的念头在众人心中扎根。

神女受上天感召降临羌兀,带领羌兀走向繁盛与强大。

没有人怀疑她的动机。

就连向导提醒地下河岩壁之脆,十年前一队寻宝人进去再未出来云云,都被众人置若罔闻。

驼铃在风中摇晃,这支特殊的队伍沿着落日河逆流而上。

他们带足了物资——风干的肉脯、密封的水囊、能组装成舟的工具,以及抵御夜寒的厚毛毡。没有人质疑连雪的决定,即便泽漓不在,护卫们仍将她护在中心,仿佛她是一尊易碎的琉璃神像。

连雪知道,他们已经将‘连雪’处于非人的地位,逐渐成为一种象征,一个羌兀语中那个与“丰沛雨水”谐音的神圣符号。

每晚扎营时,历史学者都会面向前路跪下,将一捧沙洒在《弱宛河考》的残页上——彷佛那是六十年前弱宛河畔的沙。

风沙吹不垮这支队伍,连续数日毫无收获,但人群依然亢奋。

她曾瞥见护卫队长偷偷拿着水囊收集她喝剩的水,眼神炽热得像在供奉圣泉。

众人在夜间围着篝火畅想,若是找到弱宛河,他们的的名字就会被刻在神庙的石壁上。

即便是失败了,他们也是跟随神女共同为羌兀寻求更好未来的英雄,是家国的荣耀。

这样至第五天时,变故出现了。

傍晚时分,天穹骤然昏沉,向导仰头嗅了嗅灼热的空气,低声道:“要起沙暴了。”

泽漓当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命人寻找背风的沙丘扎营。

可一个时辰过去,预想中的狂风并未袭来,反而在血色残阳的尽头,浮现出一支商队的剪影。

中原人的宽袍大袖,在风沙中翻飞如蝶。

看到中原商队的一瞬间,连雪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她从未想过,在这片荒芜之地,竟能遇见故土之人。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飘荡的孤魂,那些陌生的面孔,都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连雪余光看见泽漓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刀柄,那是他警惕时的习惯。连雪知道,自己每一寸表情都会落在他眼里,所以她强迫自己面色如常,可心跳却要震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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