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荼侧身避让,却未察觉脚下机关。铁笼轰然落下将他困锁其中。临近毒发,他身手已大不如前,此刻更是力不从心。
昏迷数载,云家楼倒像是早已易主。云九问父女把持上下,而今这囚笼,便是为他精心准备的“归处”。
“都说了让少主不要乱跑,怎么还出去密会佳人?”云影指尖轻敲铁栏,金属碰撞声刺耳尖锐。
“你跟踪我?”云荼冷声。
“哎,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她歪头一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少主毒发在即,身体每况愈下,我不过是担心少主的安危,怎么关心还有错了?”
她绕着囚笼缓步而行,裙摆扫过青砖:“说来,我更喜欢你昏睡时的模样——安静、听话,只会待在我身边,绝对不会违抗我。”
“不会像现在一样乱跑,还去见其他女人。”她指尖划过铁栏,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原本以为没了洛温颜,我就再也没有威胁了,没想到你对那天下第一富商的大小姐还如此有兴趣。”
云影围着笼子绕来绕去:“我还以为你对洛温颜多么长情,她才死了多久,你就拥那庄美人入怀,不惜深夜幽会,她也没比我赢多少嘛,你们男人的痴情,都不过尔尔!”
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邪魅癫狂,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云荼沉默地看着她,终于确信——眼前之人,早已疯魔。
“你究竟想干什么?”云荼嗓音冷沉。
云影却忽然笑了,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囚笼上,“你终于愿意问我的想法了,云荼,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对吗?”
云荼皱眉,嫌恶地后退半步。
“你知道最近有什么日子快到了吗?” 云影今日的妆容极重,唇色红艳如血,眉梢高高挑起,衬得那张脸愈发诡艳。她笑得眉飞色舞,眼底却闪烁着癫狂的光,“这个月可是我的生辰月,你是不是不记得?没关系,但今年的生辰月与往年不同,今年可是双喜临门。”
云荼冷冷看她,一言不发。
“你瞧瞧,这是什么?”她忽地从袖中抽出一张烫金喜帖,红得刺目,“这是我们的婚宴请帖,我在亲手一份一份的写,我要让整个江湖都知道,生辰宴的当日也是你要迎娶我的良辰吉日。”
她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哈哈哈哈……你高兴吗?”
“疯子!”云荼嗤笑一声,眼底尽是讥讽,“云影,念在最后一点同姓之情,念在自幼相识……收手吧。”
“我当然会收手——”她忽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铁栏,“我们大婚之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这世上,再没人比我更爱你。”
说罢,她后退一步,笑容甜蜜得瘆人,“晨露寒凉,来人,送少主回房……好好‘休息’。”
云荼被带回了云影的房间。
笼门虽开,却换作了更精巧的囚禁——手腕、脚踝、脖颈皆被玄铁锁链紧扣,沉重如枷,令他连翻身都艰难。
血毒最后一次发作将至,反噬比以往更甚。他的内力日渐溃散,经脉如被冰封,连呼吸都牵扯着隐痛。这几日,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云影跟了进来,命人将他里里外外搜了个彻底。
她绝不容许任何意外——尤其是他再逃出去,或者……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可当侍女从他贴身衣物间翻出那枚棠月吊坠时,云影的脸色骤然变了。
“这是什么?!”她一把掐住云荼的下巴,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肉,“哪来的贱人之物?说!”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些年他昏迷不醒时,身上除了云家的玉佩,再无其他饰物。连她亲手绣的香囊,都被他弃如敝履。
怎么如今只是出去了一趟,他竟贴身藏着别的女人的东西?!
“是如月庄那个贱人给的?!”
云荼挣开她的钳制,喉间锁链哗啦作响。
“云影,”他嗓音低哑,却冷静得可怕,“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也不是你该碰的。”
云荼的情绪异常的冷静,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没法夺回棠月,但更令他心惊的是——庄如月只怕已被卷入这场癫局。
她本是最无关的过客,却因一场偶遇平白惹上杀身之祸。一个商人,涉足江湖纷争,无异于羊入虎口……
而他竟疏忽到让云影发现了她。
“别牵连无辜,” 他压下翻涌的血气,“你我之事,与旁人无关。”
“好啊~” 云影忽然笑了,指尖暧昧地抚过他的脸颊,“都听夫君的~夫君也要乖哦……别想着逃,别做让我不开心的事。”
云荼偏头避开,眼底尽是厌憎。
“你这张脸啊……”云影痴迷地端详着,“若江湖有男子美人榜,你定是魁首。”
她轻笑着起身,裙摆扫过他的膝头。
“我要去绣婚服了,晚上再来瞧你~” 临出门前,她忽然回头,娇滴滴唤了声,“夫君~”
笑声渐远,房门重重闭合。
云荼盯着晃动的锁链,忽地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