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赤那朔有些犹豫,“你要反悔吗?”
何映灯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笑了,敷衍道:“对对对,我反悔了,我不要金簪我就想要那块石头。”
“那我们去找婶子要吧。”
“好。”
两个人丢下箩筐就往镇上走,何映灯心里着急,恨不得马上跑到胡婶的摊子上去。
今天是八月初一,坏了,正是胡婶去城里进货的日子。
“小心!”
前面突然窜出来一辆马车,何映灯反应不及,眼看要撞上,幸好小厮及时勒住马匹。
一把扇子掀开车帘,翩翩公子从里面探头出来,见到何映灯,微微一笑。
“映灯姑娘,又见面了。”
仔细一看,小厮正是孙从,面前这位公子,不就是谢载舟嘛。
“何姑娘,你这么急着去哪儿啊?”
“我……算了,我有要事,之后再聊。”
说完,何映灯继续往镇上跑。
赤那朔停下来,充满敌意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立刻追了上去。
“公子,他,这……”
“无妨,我们先去驿丞府上。”
“好。”
马车掉头,朝着另外一边去了。
“婶子!婶子!”
到了桥脚,不管何映灯怎么呼叫都没得到回应。
直觉告诉她,如果没拦着胡婶卖那块石头,那阿朔就要离开她了。
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着她全身,明明还未日落,但她此刻仿佛身处黑暗,只好将自己蜷缩起来,蹲在那一块小角落里。
“映灯,你究竟怎么了?”
赤那朔满眼心疼,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何映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他的手臂,一脸认真道:“我们成亲吧!”
“没有金簪……也没有那块石头……”
“我有钱,我赚了很多很多钱……”她忽然埋头哭起来,若是赤那朔回了草原,她肯定不会跟着一起走的。
那他们注定要分开了,明天,或者是不久的将来。
“好,只要你愿意就好。”
赤那朔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只是捧着她的脸一边点头,一边给她擦眼泪。
“我们回去吧。”
“好。”
两个人互相依靠着,一步一步回到竹林小屋。
赤那朔让她先进屋子,自己在后面收拾箩筐和担子。
弄好这一切,又给何映灯倒了杯水,就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
“你今日很不对劲。”
“没有,我只是想通了。”
“什么?”
“阿朔,你是我的吗?今日是,明日也是?永远都是,即使我们最后分开……”
“当然,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没有永远。
何映灯心里跟明镜似的,赤那朔就像她做出来的那些孔明灯,迟早会被“卖”出去的。
“卖”给草原。
他本就是草原人。
即使他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他都是来自草原。他的骨血,他的皮肉,全都散发着草原气息。
“明日我们就去镇上挑些红绸,后日就去发喜帖,三日后,三日后,我们就成亲,越快越好。”
“好,都听你的。”
两个人隔着一堵墙躺着,即使相对着,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赤那朔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意外,或是欣喜,总感觉这只是他被那些人杀死之前做的一场美梦。
的确,赤那朔已经被杀死了,从今往后,只有何映灯身边的白工,阿朔。
“赤那朔。”
何映灯在墙上比划着这个名字,如果有时间,她一定会查一下那些草原书籍,或者是问问那些博学的读书先生。
赤那,是什么意思呢?
若是凭她的直觉,像是某种凶狠的动物——狼?或者是其他。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赤那朔在草原上奔跑的样子,那里一望无垠,自由自在。
也许那样的赤那朔才是真正的他吧。
比起现在这个温和没有脾气,对她百依百顺的白工,或许她更容易被草原上的他所吸引。
第二日,两人盯着乌黑的眼下面面相觑,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激动得一夜无眠?”
“你不也是?”
“胡说,我是做噩梦吓得。”
“那你梦里面有我吗?”
“不知道。”
两人商量好了,到了镇上立刻分头行动,一个人去买花烛炮仗,一个人去买红绸喜纸。
谢载舟又在文墨坊见到何映灯了,上次的砚台他妹妹很喜欢,所以今日再找老板定做一个。
“映灯姑娘,好巧,你来买宣纸么?”
“不是。”何映灯晃了晃手里的红纸,“我来买喜纸,做喜帖用的。”
“镇上有谁要成亲了吗?”
“我。”何映灯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一脸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