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梁总的这个办公室跟开了个早年似的,人进进出出的,老不热闹。宋钧看着里头的灯终于亮了起来,数不清都少次了,一手接着黄鹤的电话一手就推门进来,敲门的仪式直接过滤掉了,理由是没有第三只手。
此情此景相比之下莱拉可算讲规矩多了,从业主那边回来第一时间找自家老大汇报,高低敲了三下门,结果一进来先瞧见她家老板娘,正事哪儿还有比这更正经的事,两眼放着光的就上去跟老板娘打招呼。
梁仲曦本来也都随着她了,毕竟有人多跟陈彦琛说说话也是好事。
结果莱拉上来抱着自家小狗手臂就是一句:"来,小教授,告诉莱拉姐姐,上次送你们的礼物,好用吗?"
小教授一脸茫然:“什...什么礼物...”
梁总:"说事,立刻,马上。"
陈教授:“......?”
这人是一波接着一波,进来都得先调戏陈彦琛两句,陈彦琛的书一晚上没翻上两页,梁仲曦很快懂了刘彻了,金屋藏娇,人之常情也。
陈彦琛见梁仲曦脸色有点黑,心里略感愧疚。还不是因为自己坐在这里,大伙儿进来了都得客气一番,这才拖的这么晚。
心里这么想着,把书合上,内疚地对梁仲曦说:"我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梁仲曦:"没事,明天我就给这门换把锁。"
莱拉和宋钧离开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梁仲曦又忙活了一阵,关电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办公室黑了,陈彦琛也倒在沙发上睡了。
胸口前还抱着那本砖头厚的书,好像生怕谁会偷偷抢走似的。
梁仲曦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回家再睡。”
陈彦琛揉着眼睛起来,摇摇头:“想喝糖水。”
眼睛都还没睁全开,曲着指头在嘴角刮了一下,把口水刮走了。看来是梦里喝着,清梦被扰醒来一场空,难免委屈。
见梁仲曦没看着自己没答应,有点不好意思,补充一句:“可以吗?”
殊不知这不经意的勾/引才是最致命的。
梁仲曦就算已经身心俱疲了,被这人畜无害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盯着,这眼神好比妲己那毛茸茸的尾巴似有若无地扫了一下自己那颗冰冷的心,刚才还刘彻的,现在的梁总自比商纣王,莫说一碗糖水,赴汤蹈火,水里捞月,海底捞针都给他捞出来。
“走吧。”梁仲曦起身的时候不忘薅了他脑袋一把,这人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躲开后还得先整理头发。
妲己的偶像包袱还挺重,梁仲曦摇头笑着。
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也快一点多了,还开敞大门做生意的酒吧大排档落地都是,但要找个糖水铺子那是有点难度。
梁仲曦开着车从CBD兜了一圈到底还是开回了老城区,从江的一边回到另一岸,最后才在越林区的旧街尾找到一家正在收铺的糖水店。
老城区的旧街区不同江边夜景,江边的璀璨是一江星光向东流,老城区里只剩下古老的榕树和一闪一闪的破路灯。
偶尔能看到几个晚归的年轻人,低着头看着路,脚下的影子扯得颀长。
低着头是沉重的影子,抬头是照不亮远方的路灯光。
老城区里多的是单行道,梁仲曦把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后小跑着过了马路。
吹了一路的风陈彦琛的睡意也清了些,他迷糊地望着梁仲曦过了马路,进了糖水铺,跟还带着围裙的老板娘说了几句什么,老板娘怎么就拍了拍他肩膀,跟着里头的老板也跑了出来,在衣服里擦了把手,老板娘赶紧回了厨房,好一会儿后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两碗糖水。
梁仲曦要去扫码付款,结果老板夫妇双双拦着他。
夜里瞧不见仔细,但陈彦琛总觉得这铺子有那么些熟悉,抬头望向那红底黄字大招牌,招牌的边边角角都生锈了,就是那四个大字耀眼:“百花糖水”。
不等他想出些什么头绪,梁仲曦已经回来了,将一袋糖水放到后座,带上安全带,看了一眼陈彦琛:“都忘了?”
“啊?”陈彦琛眨眨眼,眼神呆滞。
梁仲曦笑笑:“困不困?”
陈彦琛:“还好。”
这街区往外开不远就是江边了,梁仲曦在江边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带着陈彦琛拎着糖水去到江边行人道上找了一个长椅坐下。
恰逢周五晚上,滨江还是热闹的。二人肩并肩坐下,偶尔还有行人从他们前面走过。
两碗红豆双皮奶,本来是刚刚老板跟老板娘的宵夜,结果都给他拿走了。
还热乎的。
陈彦琛尝了一口,点点头,心满意足:“就是这个味道。”梦里就是这个味道。
梁仲曦问:“你还没想起来?”
陈彦琛皱了皱眉,仔细想了好久,乍然惊醒:“啊,这不会是,小时候,鼎爷...”
梁仲曦笑着点点头。
方才其实也不是故意要来这个铺子的,只是兜到越林区这边的时候梁仲曦忽然想起来,本来这个钟点了过去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赶上了。
老板娘起初也没把他认出来,后来认出来了,老板娘也是一个劲儿的感叹。怎么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老板以前是梁砚鼎最初施工队里头的工人,后来老板得了病,也是梁砚鼎出钱给他医治,病好了梁砚鼎还打本给他们开了这个糖水铺子,一开就是几十年,现在孩子都结婚生娃了。
以前陈彦琛小时候跟着梁仲曦玩的时候,梁砚鼎经常就带着他们和蒋仲昕梁仲晖他们四小只来这边帮衬,只是后来蒋仲昕出国了,梁仲晖两兄弟也忙了,陈彦琛也很少再去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