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身侧凌空出现一面长镜,千叶自镜中走出,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垂眸看地上的人。
祁乌歪头,很是疑惑的样子。满身白骨似软泥顷刻瓦解,泥中站起一个红发少年。
他扭着脖子,不解问道:“神死身陨,他都这般模样了,不可能没死,可他也没消失,而且,他会妖术。”
直指天空的白骨,沦为眼下这么一小截钉在他的胸口。
“我看见了,真有趣。”
千叶笑了,手猛地刺入祁乌胸口之中,猛烈的疼痛使他浑身抽搐,祁乌瞪大眼睛,口中涌血不断。
自他胸口处,千叶抽出一根白骨。
祁乌如释重负般颓下身,跪坐在地。
白骨被千叶扔至半空,化为五根长钉,刺入地上花川的手腕,脚腕,与额间。
“派人轮流看着,我有预感,他同天上的那些傻子们不大一样。”
山初说,娘答应明天见他了。
花川早早的准备了水洗澡,褪下衣服才发现自己的伤痕累累,好像,比之前还多了些。
山初敲了敲门,没人应,便索性推门而入,一打开门,眼前的景象便把他震惊在原地。
他看着,花川胸口的空洞,手腕处的贯穿伤,以及现在多了的额上的贯穿伤。
这分明是之前没有的。
这样看来,是还有人在对他的尸体动手?
“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这般阴狠。”
花川没听他的话,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帮帮我,娘明天就要见我了,不能叫她看到我这样子……我还有哪里有异常吗?”
唉,山初叹了口气,转身出门了。
第二天,他带来了一套新衣裳,水蓝色的纹样,流光刺在袖间,一同拿来的,还有一个月白色的抹额与一对银色护腕。
看着那清淡的颜色,花川不免又想起了那个人,她倔强的,从不求饶,从不服软的小殿下。
清冷似月,又皎皎如月。
高贵的悬在他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你笑啥?”山初上下打量他,“你有情况!”
花川笑,“那是自然。”
他拿过抹额戴在头上,“我爱的那个人,最爱穿月白色的衣裳。如松如月,如霜如雪。”
山初欣慰道:“那你要快些回去了,莫叫她伤心。”
花川怔住。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是个孤单的存在,他不在意任何人,也不会有人在意他,更不会有人为他伤心。
但是他现在好像真的拥有了一个会为他伤心的人,一个天天在他梦里哭的人,只是,怎么这么令人难过啊。
爱是软肋,是叫人轻而易举喜哀,又轻而易举的投降的存在。
花川垂头,“好。”
瑶歌尽量不哭,可一见了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花川托起她的手,上前一步道:“娘。谢谢娘愿意见我。”
“傻孩子,哪有娘不愿意见自己孩子的。”她怜惜地抚摸花川的头,泪珠大颗大颗掉落,“我们川儿,辛苦了。”
*
南海。
九渊算着日子,有些心不在焉。
一众天将不知为何,有些细心的女将发现了,“这是又快到百年了。”
“百年?什么百年?”
“傻呀,就是六重试炼的百年。”
不必说全,单是六重二字一出,大家便心领神会了。这小殿下不禁是个武痴,还是个情痴。
“神活千万年,爱恨嗔痴,生老病死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啊,还是太年轻。”
“你小点声,别叫她听了去了。”女将怼一旁将士。
“为何不能听?”九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冷不丁给他们吓了一跳。
“他说的不错,只是同我想法略有差异罢了。”
“神活千万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庸庸碌碌,不过是不断重复光阴。于我而言,神也好,人也好,活的只有那么几个瞬间。”
“快乐的瞬间,难过的瞬间,相聚的瞬间……别离的瞬间。”
“相信前辈您在我这个年纪,也是这样想的。我是年轻,所以做事一向这样倔强,若有南墙,我便给他撞烂。或许我碰壁几次也会改变想法,但至少不是现在。”
说罢,九渊便要走。
“有意义吗!”那天将喊住他,“六重试炼有死无生,你明明也知道的吧?为何还……”
“有意义。”九渊回头,“会回来的,多久我都会等。”
不然……现在的我,撑不住的。
*
花川认真听着,听娘讲他们当年的故事,听来只觉神奇。
娘说,天妖原本是亲密无间的,那时候的天界热闹多了,她还有很多妖怪朋友,个个都有趣极了。
“那妖族为何会屠戮神族?”
瑶歌:“我也不知道,我至今仍觉奇怪。”
看着娘开始认真思考,生怕她再想起什么痛苦的过去,花川赶忙转移话题道:“多亏了青禾武神,结束了这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