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轻易就服软!
否则,下一次,她眼里还是没有他!
思前想后,陈润之决定再忍忍。
庾三娘久等不见他有回音,又见被子一动不动。
揉着眉心,庾三娘觉得头有些疼。
忙活了一上午,这时松懈下来,闻着汤面香,庾三娘真的有些饿了。
吐了口气,庾三娘幽幽道:“陈润之,你若是不吃,那我就吃了。等你想吃时,我吩咐厨娘重新给你做!”
说完不待陈润之回答,庾三娘夹了一筷子面条,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面条很劲道。
浓郁的汤汁溅在唇角,庾三娘用帕子擦去,自言自语道:“这面,味道还真不错!”
他才不要吃厨娘做的面!
陈润之突然撩开被子,‘嚯’地翻身坐起来。
庾三娘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见陈润之终于肯起身,她心里还是很高兴!
庾三娘试探着问了一声,“陈润之,你要吃吗?”
陈润之没有应答,他快速瞟了庾三娘手中的汤面一眼。
没了一小半!
陈润之心中不满,垂眸沉默地坐在榻边,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是她给他做的面,她居然自己吃了!
庾三娘看着皱着眉头懊恼不已的陈润之,又看了看手中碗,突然间明白了。
庾三娘翘起唇角,假意叹息道:“……如果你不饿,那我就继续吃咯!”
陈润之震惊,撩起眼皮不敢置信地睇了她一眼,他长长睫毛在阳光下闪着孔雀尾翎般五彩斑斓的光芒。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不饿了?
庾三娘不觉莞尔,手上动作却不难,一会儿的功夫就吃了小半碗面。
眼看着汤面一点一点地少了下去,陈润之再也忍不住,伸手捉住庾三娘的手,“我饿!”
庾三娘唇角勾起,乌黑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执意问道:“哦,你饿?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润之恼怒地瞪她,露出青色眼白上的血丝。
庾三娘心下一紧,脸上却徐徐绽放出一个恬静的笑容,“你到底要不要吃?”
一生气就不吃饭,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庾三娘乌黑清润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陈润之。
被她这样专注认真地看着,陈润之烦躁的心忽然就踏实下来,“我要吃!”
庾三娘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我给你重新盛一碗。”
“不用了!”陈润之伸手抢过汤碗。
他盯着庾三娘,炙热而执着,眼珠子半天才转了一转,“我先吃了这一碗。”
庾三娘愕然,见他已动上筷子,也不好再抢过来,反正,只要他肯吃饭,其他的就由着他吧!
瞟到床边的鹿皮靴子,陈润之眸光微闪,“袜子坏了。”
什么?
庾三娘一愣,下意识向他放在床边的靴子看去,七扭八歪,有些变形的白色松棱布足袜搭在靴子边上,口子边缘冒出些毛毛的线头。
这是被人扯破的吧。
偏头看向陈润之,陈润之动作优雅地吃着面,眼睛却看着她,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昨晚她给褚玄机做了一双足袜!
庾三娘有些啼笑皆非。
起身进了卧室,庾三娘拿着竹篾绣萝走了出来,她坐在三围罗汉床上,开始理线。
昨夜给褚玄机做袜子时,她就想着要给陈润之也做一双,要做什么样式的,绣什么,她心中都有底。
庾三娘在一旁耐心地陪着自己,陈润之心中又暖又软,终于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专心用膳。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陈润之尤觉不够,又吃了一盘饺子,还要去盛汤面,庾三娘制止了,起身给他盛了半碗汤,“你肠胃不好,又有两顿没有用膳……一次不要吃太多。”
陈润之表情微窒,望着美味的汤面不舍地点了点头。
吃了面,肚子暖暖的,陈润之去西院侧屋换了件家常的单衣,又拐去客厅,从多宝阁上取了一本游记。
这才来到主屋外间,他过来时,碗碟均已不见!黑漆桌上干干净净的,食盒也不见了。
应该是丫鬟来收拾过。
陈润之站在门口处,远山长眉紧皱于眉心,眼露遗憾。
怎么露出这种眼神?还没吃饱?
庾三娘正比照着他的旧袜子量尺寸,见他一进来,便眼巴巴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不禁微微一笑,“你若喜欢,晚膳我还给你做!”
闻言陈润之心中舒服了许多。
但他清楚地知道,庾三娘高瞻远瞩,不可能一直围着炉灶转,遂低声道:“也不用你亲自做,你看着别人做也行。”
陈润之走到她身边,垂眸看着她仔细地摆弄着那双白色的袜子。
她好像一点也不嫌弃!
眼里荡漾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柔和暖意,陈润之静静地看了庾三娘许久,他才翘着唇角,转身走到庾三娘对面,在摇椅上坐了下来。
在摇椅上看书?
一晃一晃的,能看什么书?
庾三娘听到摇椅′咯吱咯吱′轻响,听到书页‘唰唰’地翻动声,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撇眼看见陈润之虽然拿着书,眼神却并不在书上,分明是在想心思。
庾三娘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