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头偶人相依为命,在孟平芜心里,白龙就是她的家人。今时今日,她剩下的家人仅有白龙。
“你们有没有在地下河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我真的没有说谎,后来的事我根本不知道。那天你们走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莫名其妙晕过去了。我醒来的时候村子里静悄悄的,出门去看别人家,她们全死了,脸上没有受苦的表情,就像是突然睡着了。”
“见到她们的尸体,我受了刺激,后面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了。我以为是她们打的我……”孟平芜咬唇,“可以帮我跟她们说句对不起吗……”
“好,我会帮你转达的。”应于心颔首,“她们不是爱计较的人,你不用为此事伤神。”
“你有话没讲也不要打紧,人有各自的难处和秘密。等你愿意说了,我们会听你讲。”
人不可貌相,可是生活中这些心态偏向无法避免,应于心的长相、声音、语调让孟平芜稍稍宽心。
她们越镇定温柔,越从容平和,孟平芜在脑子转不过来的情况下惊恐就越少。等她生活安定,脑子完全清醒了,估计会多思多虑,认为她们给了巴掌再给蜜糖,说不出有多少可怕呢。
两位姐姐来找挑灯夜读的蓝允,蓝允很高兴。当她看见孟平芜,她登时不高兴了。
何止是不高兴,她的汗毛耸立,双目圆睁,笑容消失,警惕的跟猫儿似的朝瞿辰身边挪步:“你们身边有个人。”
“她是活人,不用怕。”瞿辰扯住她的手臂,“孟平芜没死,于心的婊姐把她带回来了。”
蓝允的神情微妙:“人死能复生……”
孟平芜有点尴尬,怎么解释她没死这件事。
“停住,你想错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就没死透。”
蓝允哀怨地瞅着瞿辰:“不早说。”随后又小声埋怨了几句。
她们这事儿是做的不好,应于心跳过话题表明来意:“天晚了,劳你开间房给她。”
“行,我去找阿容拿钥匙,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钥匙放在何容那里,蓝允的库房里也有备用的,急用的话一般先找何容。
这个点,蓝允估摸着何容没睡觉,她走了几步调头回来:“让她跟我一起去吧,我等会儿和阿容把她带到休息的地方,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吧。”
“待会儿还有事同你讲,一道去吧。”应如玉身手不错,倒楣催的在孟平芜身上栽了跟头,蓝允和她单独相处,应于心还真不放心。
蓝允眨了眨眼睛:“走吧。”
从何容处拿了院落的钥匙,月亮无声无息露出皎白的半块,她们的影子被拉的细长。孟平芜安静地跟着,白龙乖巧地在她怀中,来回路上什么都没发生。
一连半月,孟平芜安稳的生活在起兰阁。
天空碧蓝澄净,她躺在草地上望天。蓝允不让她白吃白喝,在她来的第三日给她安排了杂活。她每日做完活会在草地上躺一阵子,鱼跃站着挡住了会落在她脸上的光。
“你今天做活貌似更快了点。”
孟平芜抬臂挡住脸,瞿辰她们很好,她们说到做到没有为难她。从前在孟家村那里,那里的人不正常,她大多时候也麻木不仁。而今在广阔的外地,人们鲜活友好,她不在意的伤疤在心里变得碍事起来。
“嗯。”
白龙晒太阳晒得发了光,姚无秋检查过白龙的躯体,普通的一具木头偶罢了。蓝允在孟平芜的同意下请了道士来做法,给她驱驱邪。结果道士说里头干净的很,没有邪祟,瞿辰的忧虑才在暗中消下去。
孟平芜和鱼跃说了几句话,她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言会让他记那么久,心中情感很是复杂。
有情便生出亏欠,孟平芜匆匆与他说完,去找姚无秋。鱼跃望着她逃似的背影,不解地放空了脑袋。
蓝允甩出手中的最后一张牌:“耶,我赢了!”
“不知道谁前头连输啊。”明兆臭着脸把钱推过去,摸拍过来洗牌。
蓝允抱手:“有你这么说话的嘛,做错事的人不准说话!”
明兆冷哼,姚无秋玩不动了,她替她出来打牌而已:“不说就不说。”她果真闭嘴上不讲话了。
倏然间听见敲门声,背对门的明兆急忙找姚无秋出来。
门是敞开的,孟平芜没走进去,她站门槛外敲了敲门:“几位公子,是我,孟平芜。”
蓝允瞅明兆两眼一闭跟死鱼似的,嘴角上扬,怪好笑的。
应于心把收牌的事揽过来,瞿辰走到门边:“孟郎中,有事吗?”
孟平芜在起兰阁干活,但是蓝允给她的待遇多加了一份郎中的。阁中有其他医师,得了蓝允的话会教导、交流一些东西。她收了钱和好处,做事勤勤恳恳。她虽性子内向不太爱说话,但半个月来在阁中风评还可以,浅浅地混了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