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止一瞬,所有人齐齐转头。
只见莲花楼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终于寿终正寝,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而在那飞扬的尘雾中,赫然趴着个四肢着地的青色身影,不是江流又是谁?
“噗……”
陆小凤一把捂住嘴,整个人抖如筛糠,最终彻底破功,伏在花满楼肩上闷笑起来。
“哎哟喂……”
江流仍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一时半会儿竟爬不起来。她到底中了碧茶之毒,这毒在身体里打架,她也好过不到哪去。早上醒来不见李莲花,她起身想要出去寻人,谁知刚站起来便两眼发黑,踉跄几步想扶门缓缓,哪承想竟连门带人的一起摔了出去!
这一摔结结实实,饶是她神功盖世,也摔得七荤八素。但此刻,江流根本顾不上掌心膝盖的疼痛,满脑子只有肖紫襟那张没放好屁的嘴。
“姓肖的!” 她仍是四肢着地趴在那儿,却已气势汹汹开骂,“昨日阿娩订婚宴上,我不好当众揪着你这个新郎官骂,今日可就没这诸多顾虑——”
众人就这么呆呆看着江流,谁都没料到这位天下第一不起身,不是不想起,而是根本起不来。直到她话到一半,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江流!”
“呕……”
“江姑娘!”
“噗……”
“江大侠!”
“咳咳……”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众人手忙脚乱的扶起江流,又七手八脚的把莲花楼内的一地残骸收拾干净,这才将吐血不停的江流放到榻上。
李莲花一掌抵住江流后心,扬州慢的内力如春风化雨,缓缓渡入她体内。幸好,他已经不是昨日那个自身难保的李莲花了。此刻无非是耗些内力,却再不会倒逼的自己体内毒素发作。
“李莲花,她不是说这毒于她无碍吗?”
花满楼忧心忡忡的看向江流,心下已将花家库藏的灵芝雪参盘算了个遍。
李莲花也微微摇头。
他知道江流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她说无碍,定是无碍。可见眼前这人唇色苍白,衣襟染血,他掌心内力又不由得多输了三成。好在扬州慢走过一回,江流已不再吐血,人也清醒了几分。
方小宝终于挤到榻前。
他憋了一早上的闷气,至今未同李莲花说过半句话。虽然看样子江姑娘也是知情不报的从犯,可见她这般模样,哪还顾得上赌气?
“你这毒当真没事?!”方小宝声音发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无所不能的江流站也站不起来,“百川院那几位院主说了,碧茶乃是天下至毒,你……”他说着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李莲花,“你们的毒,真的没事?”
江流却是语气轻松,神色也见紧张:“嗐,吃坏肚子还得跑几趟茅房呢。我吐几口血怎么了?过两天就好。”
“真的?”方小宝不确定的反复问到。
“真的真的。”江流连连点头。
莲花楼毕竟地方有限,见江流醒来,陆小凤便做主将四顾门的这些家伙通通统统带离。方多病本要留下帮忙,却被花满楼拉到一旁低语几句,竟也乖乖跟着走了。
眼前终于重归宁静。
李莲花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莫非真是年纪大了?从前应付四顾门上下从不觉疲惫,如今不过与佛彼白石说了会儿话,竟感到一阵力不从心。
碧茶之毒虽暂时平息了下来,但余威尚在,始终让江流觉得脑子里蒙着层雾。她迷迷糊糊伸手,从李莲花散落的袖口摸进去,一把攥住他的手指。
大概是被毒蒙了心,江流竟嘟囔着撒起娇来:“李莲花,再敢趁我睡着偷溜……我就……”
话未说完,人已沉沉睡去。
李莲花低头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哑然失笑。他也曾中过碧茶之毒,也知道这毒到后期会坏人脑子,但像江流这般,一夜之间退化成靠着本能行事的小动物,却是他没想到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江大侠痊愈的那日,会不会杀他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