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晁霖看着林冲,一脸严肃,“林教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必得过得肆意潇洒才算一生。如今我会保护你的家人,你再无后顾之忧,凡事该忍则忍,不该忍的就无需再忍。”
林冲微微一怔,“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也会明白的,”晁霖冲他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教头,只有一点,你到沧州牢城营后,无论如何都要去结识那柴进柴大官人,一定谨记。还有,在将来雪下得最大的一天,去山神庙,你会结束这一切。顺其自然,你就会再见到林娘子。”
林冲被晁霖说的云里雾里,虽想问问她为何,但听到她说自己有一天会明白的,便忍住了。他点点头,将晁霖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晁霖见林冲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教头,你我还有林娘子将很快重逢,无论你走到哪,都莫要写信给晁家庄,也莫要来晁家庄寻,只等着就是,相信我。”
“好。”
“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去叫林娘子回来。”晁霖冲林冲作了一揖,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去叫了林娘子回来。
晁霖站在牢房门口远远地望着林娘子张教头与林冲说话,看着林娘子的悲伤与不舍,张教头的心酸与无奈,心里万分难过。
就算她改变了林冲家眷的生死,让他们活着,让林冲后半生可以过得欢愉一些,可是她终究还是无法改变林冲悲伤的命运。他的人生终究是被高俅毁了,而她知道一切,却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只能按着书上的走,十分无力。
又过了一会林娘子与张教头走了回来,晁霖跟着他们两个走出去,上了马车,开始返程。
晁霖看着林娘子哭红的眼圈,想着在书里林教头走后那一段黑暗的日子,她是不是也这样天天都以泪洗面,最后含恨而终?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林娘子的手,“放心。”她轻声安慰道。
“嗯。”林娘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晁霖从张教头家回到酒店,背起双剑,别上匕首,装好暗器,出门前往大相国寺。
她要去寻鲁智深,要让鲁智深从林冲离开东京的那一刻就跟着他,免了他的皮肉之苦。
她一直向城中心走去,看到一座大刹,门上写着“大相国寺”。她走进去,跟着一位小僧人穿过寺庙,走出西枣门外两三里路,见到了一大片菜园子和里处的木屋。
那僧人对她一指,“鲁师傅就在里面,姑娘请自便吧。”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晁霖推开菜园子大门,向里刚走了没几步,里处的木屋就走出几个流氓样子的年轻人。她想着应该是鲁智深收的那几个泼皮破落户,便也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哎,哪里来的漂亮小姑娘,你来做什么呀?”为首的率先说话。
晁霖走到他们面前停下,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我找鲁智深。”
“呦,小姑娘找我们师傅做什么?我们师傅很忙的,你有事跟我说,我转达。”
那为首之人说完便猥琐地笑起来,一只手便要摸上晁霖的脸。晁霖见之冷笑一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拧,腕骨瞬间嘎嘣分离,人也跟着力道重重栽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我说了,”晁霖抬起眼,“我找鲁智深。”
其余泼皮看见晁霖卸他们为首之人手腕时的快准狠样子都吓得魂飞魄散,飞快转身向屋里跑去。没多时,鲁智深便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那群泼皮躲在他的身后,偷偷探出头来看晁霖。
“谁人敢来此处撒野,活腻歪了吗?”鲁智深的声音浑厚,气如洪钟。
晁霖见到鲁智深,觉得他与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八尺身高,腰宽背厚,光着膀子满身花绣,脖子上还带着大大的佛珠,面圆耳大,鼻直口方。
“在下晁霖。”她对鲁智深抱拳,“今日本是特意来寻大师,不想大师手下却想轻浮于我,我无可奈何,只得自我保护,大师不会不理解吧?”
说罢,她挑挑眉,对鲁智深身后的泼皮们勾起一个得意的笑。
她知道鲁智深最恨的就是欺负女人的人,她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鲁智深听完晁霖的话恶狠狠地向后瞪去,“她说的可是真的?”
“师傅,师傅…”那群泼皮全都立马跪下磕头,“只是张三一个人这样,我们都没有。”
“滚,都滚!”鲁智深怒气冲冲地踢散跪在地下的人,“你们这群腌臜泼才,这群鸟人,洒家最恨欺负女人的人,都给我滚!”
那群人被鲁智深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菜园子。鲁智深见那群人都跑了,又转过身对晁霖道:“你说你是特意来寻洒家的,所为何事?”
“我来寻大师,是有一事相托,”晁霖顿了一下,“是有关林教头的事。”
“什么?”鲁智深一愣,马上让晁霖进了屋,“快进来说,林冲哥哥怎么了?”
晁霖进屋坐下,鲁智深坐到她对面,一脸急切地看着她:“林冲哥哥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没有,”晁霖摇摇头,“只不过是林教头下个月要刺配沧州,我知高俅定要在路上结果他,而且教头在路上也会受押送衙役的许多苦,所以特来请大师下月护送教头去沧州。”
“什么?!”鲁智深拍桌而起,怒目圆瞪。“竟会发生这种事,那洒家便先去结果了高俅那厮。”
晁霖笑了,对鲁智深道:“大师可曾听说高坎残废一事?是我做的,而我正是因为潜入了太尉府才做成此事,我当时完全可以结果了高俅,大师知道我为何没有吗?因为我不能,如果高俅现在死了,林教头必会受牵连,也必死无疑。”
“是你!?”鲁智深一脸震惊的看着晁霖,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小女子竟会做出如此厉害的事情。
“是我,”晁霖点点头,“而且我已经与林教头林娘子说好了,林教头离开东京之日,我便让林娘子与张教头一同出东京去往我那里,再不回来了。”
“什么?这…这,你那里是哪里?”鲁智深更震惊了。
“大师可知,托塔天王晁盖?”晁霖开口:“他是我亲哥哥,我此次来东京也是他强烈支持我,我已经让他在庄里做好接应林娘子的准备了。”
鲁智深明了,“托塔天王晁盖洒家倒是知道,原来你是他妹妹,江湖上都说他是媲美宋公明的忠义之士,如今一看更是如此。其实姑娘你若不来,洒家知道洒家的林冲哥哥刺配后也一定会去护送他,只是姑娘来的,比洒家知道的早了。”
“确实,”晁霖点头,想着你去的时候林冲的脚都烫完了,我这早点来找你,好免了他受苦。但是她没说出来,而是拍了一个鲁智深的马屁:“大师也乃忠义之士。”
“既如此,那么护送林教头的事便拜托大师了。”晁霖冲着鲁智深一笑,“林教头会在下个月末刺配,在林教头动身前一天,我会来寻大师,大师跟着走便是了。”
“等一下,”鲁智深看着晁霖眯起眼睛,“你是如何得知洒家林冲哥哥会刺配,又如何知道的洒家,会来寻洒家?”
“大师,”晁霖微微一笑:“我知道很多事,林教头之事我无法解释,但大师您,我从你打死镇关西之时就已经知道你了,我也知道你和林教头为师兄弟,更是情同亲兄弟,所以会来。”
“原来如此。”鲁智深听到晁霖这么了解自己,便也没去计较晁霖为什么知道林冲刺配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那么我嫂嫂他们的安全也全拜托你了小丫头。”
“…大师有没有想过护送完林教头之后去哪里?”晁霖沉默了一瞬,复又开口。
“去哪里?”鲁智深愣了一下,之后便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还能去哪里,只能回到这里。”
“不如…大师也去晁家庄吧?”晁霖对鲁智深试探一笑,“大师在这里,空有一身本领而无处施展,成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也是与那些腌臜泼才,好没意思。况且大师陪林教头走了这一遭,这里定是容不下你了,大师去晁家庄,跟着我哥哥,将来必会大有抱负,必会快活肆意一生,如何?”
鲁智深怔怔地看着晁霖,许久,他开口:“当真?”
“当真。”晁霖点头,“我不骗大师,就像不会骗林教头与林娘子一样,大师从沧州回来后就去济州吧,我在那里等着大师。”
“好!”鲁智深激动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