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识得我?”石勇一怔,在脑中搜索半天也没搜索出跟面前女子有关的记忆。
蒙对了!晁霖挑挑眉:还真是石勇。
“我猜的。”她一笑。
“你这丫头可莫要蒙我,猜如何能猜出?你到底是谁?”石勇皱起眉,语气十分不快。
“在下晁霖。”晁霖抬眼看向石勇,目光坚韧:“梁山泊晁霖。”
“什么?!”石勇惊讶地站起,“你是晁霖,你…你…”
“哥哥在找宋公明的吧?”晁霖坐直,双手环胸,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你如何得知?”石勇更惊讶了,瞪大了眼睛。
“也是猜的。”晁霖笑得更深了。
“你!”
石勇见晁霖两次都如此回答,便认为她是在耍自己,刚要发脾气,就被晁霖打断:“哥哥赶巧了,公明哥哥就在外面呢。”
石勇闻之一怔,转而又向外望去,就在他拔腿要出门时,晁霖拦住了他。
“哥哥是来送家书的。”她这句话既是疑问,更像陈述。
“这你也是猜的?”石勇彻底没脾气了。
“是猜的。”晁霖点头,不然自己还能怎么说?我有上帝视角吗?
石勇看着她,面上表情交涌复杂,呆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你还真是…不一般。”
石勇随晁霖走到外面,见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一愣。晁霖向众人引荐石勇,石勇与众人说了自己的身世和来历,众人也跟石勇介绍了自己。
石勇将家书递给宋江,宋江看完后捶胸顿足,大哭不止,边哭边骂自己是不孝子,又哭晕昏迷了半晌才醒过来,即刻便要离开回往郓城老家。
众人苦留不得,晁霖便告诉了连绵哭泣的宋江真相:
“公明哥哥莫要再伤心了,宋清哥哥那信是假的。”
“什…什么?”宋江闻之一震,眼泪挂在了眼眶里。
“哥哥的家信是假的。”晁霖叹了一口气:“这只是宋太公为了赚哥哥归家的计策罢了。”
“真的?”宋江面色渐佳,连忙询问晁霖是如何得知信是假的的。
“是不是猜的?”石勇眼睛亮了亮:“宋大哥,晁霖姑娘猜得都很准的!”
晁霖尴尬地干笑一声:“可以说是吧。”
“小霖妹子!”宋江一跳脚,面上又急了起来。“猜的如何作数呢!你既无凭证,又怎能乱说呢?不行,宋某还是得走。”
“公明哥哥!”晁霖拉住宋江,“哥哥信我,况且哥哥如此回去,定会被官府抓起来的呀!”
“小霖妹子。”宋江转身轻轻拨开她的手,“就算家书为假,但我父亲为了让我归家不惜自行诅咒,宋江不孝,不敢不从。”
晁霖看着宋江坚决的样子叹了口气,她知道宋江乃孝义之士,自己再如何劝说他也定是要离开的,便不再强求。只是想着自己这趟江州之行是少不了了。
晁霖让刘唐带着众人继续往梁山前行,她去送送宋江,即刻便回。
她与宋江骑马至岔路口,宋江勒马止步,劝说晁霖回去:“小霖妹子,你的心意宋某心领了,你快回去吧,莫要被众人落下了。”
晁霖与宋江又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宋江性格宽容温和,为人忠义仁孝,身上又带着独一份的人格魅力,她是真心有些不舍他的。
她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公明哥哥,一路顺风。”
“自然。小霖妹子,替我问保正安。”
宋江笑着对晁霖摆手,之后策马离去。晁霖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免升起些落寞。
她返回追赶上众人,又行一日至梁山脚下,刚想下马进朱贵的店,就听得四周芦苇荡敲锣打鼓,又见漫山边野间彩旗遍摇,远远地撑来四只大船,阮式三雄和林冲正一人一条船,并了许多的喽啰渡了过来。
投奔众人看到梁山阵仗不由得震惊感叹,晁霖、刘唐下马站于水边,三阮和林冲见到二人,都笑了起来。
“半月可好?我娘子总念叨妹子还不回,这回她可高兴了。”林冲笑眯了眼,与晁霖说道。
晁霖也笑起来,对林冲说一切都好,又转身介绍起投奔众人。
众人进了酒店稍歇,朱贵向山上放了箭信。没多时,五六十只大白棹船就停满了芦苇荡,吴用走进了酒店。
吴用进到酒店时晁霖正一腿坐着花逢春、另一腿坐着秦勇,笑意盈盈地喂他二人糕点吃,两个孩子也都笑得一脸灿烂。
吴用见之一愣,随后轻咳几声。晁霖闻声转头看向他,刚想把花逢春和秦勇抱还给两位夫人去跟吴用说话,秦勇就抬头在她的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一下。
晁霖看见吴用的脸一瞬间垮掉,但立刻又恢复成了自己温和且人畜无害的笑。她心中警铃大响,赶忙把两个孩子送走,走到吴用面前,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加亮哥哥,你怎地亲自下山了?”
吴用用羽扇轻轻地抚了抚晁霖的头,眯起眼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他抬起头,对众人道:“晁天王听闻众位好汉上山投奔,特派小生前来接应,众位好汉请随某上船吧。”
众人至梁山,当日大摆宴席。众人七嘴八舌,纷纷与山上头领夸赞晁霖有勇有谋、武艺高强,秦明更是激动不已地讲了晁霖救了自己一家的事。
林冲与林娘子听后对视一笑,晁盖也是十分骄傲。
秦勇认了晁霖为干娘,晁盖自然也成了他的大舅,武松成了他的二舅。众人对秦勇和花逢春都十分喜爱,唯有吴用偷偷翻秦勇白眼,气恼他偷亲晁霖的那一下。
晁霖拉拉吴用的袖子,给他个眼神,让他别那么小心眼。吴用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时移世易,宋江刺配江州的消息传出,晁霖走进吴用的书房,笑嘻嘻地坐在了正在看书的吴用对面。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是何事啊?”吴用叹了口气,放下书无奈地抬眼看向晁霖。
“我要去江州。”晁霖眨眨眼,回答道。
“我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吴用皱起眉,语气十分不悦:“这诺大个山寨已经装不下你了吗?非要一次次地往山下跑?”
晁霖随意地靠着椅背,“没有,我这不是去找宋江嘛。”
吴用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晁霖,“小霖,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去找宋江?他此刻正被刺配江州,处境危险,你去找他又能做什么呢?”
晁霖撇撇嘴,“不是你和我大哥要他上山吗?我这不是帮你俩呢吗。”
“你都去寻他两次了,他若是不愿就算了,我和保正也不是非要他上山不可。”吴用语气淡淡地回道。
晁霖听完抿起了嘴,他们不是因为宋江的报信才躲了官司上了梁山,所以时至今日,宋江对于七星来说不过是一个出名的忠义之士、是晁盖的老相识,但是与他们并没什么交情,他们对他虽有仰慕之意,但并无书中的感激之情。
可自武松一事晁霖就明了:星君相遇是注定,宋江的名声毕竟摆在那,她得去收买人心啊!
“也不单单只为了宋江一人…”晁霖小声开口,想着江州可有她最喜欢的水军组呢。
“那还为了什么?”
“结识好汉!”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吴用沉默了,良久,他轻轻开口:“我说不让你去你肯定也会偷着跑吧?”
晁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想着吴用还真是了解自己。
“跟保正说了?”吴用无奈地看着她。
“没有。”晁霖摇头。
“没跟保正说先来找我做什么?我同意他不同意你不是白说吗?”
“我都十八了!大哥肯定会同意的!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我哪敢不经过您的同意就随意下山呀?你原来不是说过我再这样就再也不理我了吗?”晁霖笑嘻嘻地看着吴用,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意味。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吴用轻轻白了她一眼,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去吧。”
晁霖听到吴用答允后十分高兴,“还有一件事。”
“何事?”
“加亮哥哥在江州有一个相识吧?江湖人称神行太保的戴宗戴院长。”
“嗯,如何?”
“哥哥给他写一封信吧,让他关照关照宋江的信。”
“我说你真是…”吴用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现在算计都算计到我头上了?嗯?”
“哪有啊?”晁霖撇撇嘴,“这不过是顺水人情嘛。”
“你怎地知我识得戴宗的?”吴用叹了口气。
“我什么不知道啊?”晁霖得意一笑,对吴用挑了挑眉。
吴用一怔,转而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可真是拿这个臭丫头没有办法。
他取出信纸拿起毛笔,开始给戴宗写信。
晁霖收了信,笑嘻嘻地谢过吴用,之后便向晁盖房间跑去。推开门,只见花逢春和秦勇坐在晁盖两侧,晁盖正兴致盎然地在给俩个孩子讲故事。
“干娘!”秦勇从椅子上跳下,扑进了晁霖怀里。
“小霖姑姑。”花逢春也站起来,对着晁霖打招呼。
“讲什么呢?”晁霖抱起秦勇走向晁盖,揉了揉花逢春的头,笑着问道。
“讲咱们上梁山之前的故事。”晁盖一挑眉,“这俩小子非得缠着我让我讲。”
“那讲到哪了?”
“刚讲到你死而复生那里。”晁盖笑着回答。
“干娘,你真死过一次吗?”秦勇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是什么感觉啊?”
“也算是吧…”晁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是死了,虽然死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她。
“没什么感觉,别听你晁盖舅舅吓唬你。”
“我可没吓唬他俩,我实话实说而已。”晁盖看向晁霖,眼神十分无辜。
“我爹说,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小霖姑姑,你不是人吗?”花逢春抬起头望向晁霖,语气分外天真无邪。
“什么呀?”晁霖被他逗笑了:“小春,那我不是人是什么呀?”
“姑姑像是仙女,仙女都尤不及姑姑。”花逢春答道,一双大眼睛里透着坚定与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