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婶说……”芫花回忆了一下,想到了陆婶交代给她的,陆婶叫她别信宫里的人,特别是那群死太监。
芫花:!
她咬嘴巴,不说了,狐狸太紧张,尾巴悄悄露出来都没发现,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绕圈,左右摆动。
郁决盯着她裙下那团茸茸的白尾,它动来动去,做贼心虚得很。那团尾巴没完没了,甩起来不要命,好多次都扇到郁决的脸了,他臭着个脸,芫花却看不见。
芫花就这样闭嘴,郁决想听更多也没法了,因为他听到她睡着时的呼吸声了,太疲倦而显得短促。
郁决松开她,瞧见她满头的汗,额角鬓发都浸湿了,紧贴在额边,他见过的,她会媚术,但这媚术很耗她精气神,也很累她。
他猜到怎么回事了,多半是使了点狐狸精的手段,硬逼着宿寂说了实话,也可能是对着采戎,具体怎样他不得而知。
芫花迷迷糊糊地睡着,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督公府,梦里的她一直往郁决身上凑,还想亲他。
她也确实亲到了,然后感觉越来越热。
芫花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床棉被,捂得她快热化了。
她环视一圈,发现已经很晚了,郁决正往碳炉子里加碳。
屋子开了窗斜风,不算太闷,可芫花耐不住热,她扒拉开被子歪倒在春榻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索性去看坏郁决。
郁决弄碳很慢,也很笨拙。他用长铁夹夹了一块碳,观察了下炉口,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丢进去,掌握不好力度,炸了一块火花出来。
他不高兴地皱眉,又是一副孩子气般的模样显露。
郁决站在炉子前没有立即走,少见的盯着一处发愣,他兴许是准备歇下了,长发披散着,只穿了一件寝衣,披了件外袍。
他很高,又乐衷于把背挺得板直,就显得更高了。
芫花似乎知道,太监会长得比常人高一些。
可他仅仅是高,仅此而已了。他太瘦,瘦得不像个练家子,哪有练家子是这样的身板呢,活叫人笑话去。
郁决忽然动了几步,芫花做贼似地翻身,背对他,心里莫名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看了他那么久。
芫花闭着眼,听见屋门轻敞,郁束站在门外同他禀话,细微的对话声她也能听得清楚。
“养父,今儿白天还是少了人,还不止一两个,可那宿寂分明抓到了……”
没有人答话,屋门轻关。
背后的脚步声,一脚轻一脚重,落在她耳中分外明显,那不是正常的步调,是腿落了伤,伤了骨头,才会那样明显,能明显到这些程度,多半就是一辈子的伤了,好不了。
他受过伤么?
谁曾伤过他?
是她。
她以为他腿上的伤好了,却没想到落了病根。
芫花心里蓦地黯淡下来,毫无征兆的难过奔踏着来,不是纯粹为他落伤的难过,还有她的愧疚。
呜。
忽地腾空而起,又落进一片柔软中。郁决把芫花抱到床上去了,芫花转了个身,仍旧背对郁决。
短时寂静。
“醒了就别装了,盯咱家半晌,当真以为咱家蠢笨一点没察觉么。”
芫花抽抽鼻头,呜,他凶她,她更难过了。
但她就是不要转过去,转过去可不就认了么!
芫花装死,突然衣领一紧,叫郁决硬生生勒脖儿转过去了,她这才睁眼,假笑:“郁大人你好聪明!”
郁决略带嫌弃地扫过她,指了指她的裙底,“尾巴一直在摇,你不晓得么?”
“……”
哈!那她装了半天,其实是他装给她看。
郁决撒开她,褪下外袍靠在床头,他不说话,就这样一直望芫花,赤.裸的目光仿佛把狐毛扒光,叫她无可遁形。
芫花和郁决犟,亦看他,奈何比耐心是比不过他的,她小嘴一瘪钻进被窝里。
“郁大人,少了的那些女人肯定是蛇含抓走的,宿寂抓女人,首先得有人抓给他看,他学了才能抓,他能学谁?只有蛇含。”被窝鼓起一块,闷闷出声。
郁决吹灭灯,默了会,“嗯。”
芫花蒙住脑袋,闷得发慌,却忽然想起,蛇含精秘术,涵盖极广,是不是也包含了疗愈的法子呢……
不过那些秘术似乎只有宫主才会。
葛谭说,和鹊丘宫少宫主牵扯太多,对郁决不好,上头主子要起疑的,但她那会就知道了,只要鹊丘宫投了朝廷,不就好了么。
宫主……
芫花只犹豫一下,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