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给你一两,你把剩下的拿来,咱再成交那三两,您看如何?”
孔祯点头。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出了当铺,明亮的太阳照着后脊梁,孔祯额头真滚下一颗汗珠来,他是紧张的。藤镇当铺不多,不过两三家,今日他夸下海口,明日拿不出东西来,这家当铺便再也不能进了。他不怕。这些当铺掌柜都是吃人的,紧着人要用钱,诓骗着以再低廉不过的价钱买进,等主人家倒回来再买取,价格翻十几二十倍都不止。只当给这掌柜的涨涨教训。孔祯大步朝孔宅去。
鲁大夫这几日都在,孔祯心安了不少,孔薇现在全凭汤药吊着,比闫春夺看上去还要羸弱。孔祯心疼她,她没说过一句不要孔祯给她治的话,只要她没说,孔祯无论如何,都会给她治下去。哪怕她说了,孔祯也不会听。
孔祯回到闫府时已是暮色四合,墙角虫鸣映得别院更显幽静,他到门口,步子不由得慢下来,来回踱步,不知道怎么面对闫春夺。
反正,卖了就是卖了。
他心里不自在,这事做得不好,弄得他像贪便宜。经不住想,他只能拿闫春夺日后还要娶妻一事来给自己打气,人家都要那样了,他卖闫府仨瓜俩枣,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吧。
孔祯被下人叫住,小声说二爷还没用晚饭,两次要上,二爷都说不饿,叫孔祯问问二爷是不是吃点为好。
孔祯进屋,闫春夺斜倚着在读书,他咳一声,闫春夺没反应。只好开口问道:“吃吗?”
闫春夺将书合上,把孔祯瞧上一遍,孔祯偏头回避他的目光,他道:“我当谁呢?原来是一整日都不归家的夫人。”
孔祯被他羞上一回,因着理亏,不好发作,重复道:“你吃还是不吃。”
“不吃是要饿死我不成?”闫春夺那口气儿不阴不阳的,叫孔祯回想起他一开始的德行。孔祯扭头吩咐下人,合了门,到他跟前要说白天里的事情,他只道:“劳驾夫人还记得家里有人等着呢。”
孔祯吁了口气,听他念上两句饿,扭头看桌上的糕,枣泥厚重的发苦,怕他吃不了那重口的,便嚼了,讨好的凑到他唇边,要哺过去。他避开了,孔祯落了个空,捎带着脸上表情都有些许的茫然。
闫春夺道:“谢谢,往后不用这样喂了,我自己会吃。”
孔祯低头,闫春夺正要提醒他往后离开这么久最好还是打个招呼,白天间太太来了,闫春夺好一番打圆场。不料孔祯含糊不清地回道:“是往后你都自己吃,还是要叫你的新新娘子给你喂?”
两个新字一出,他倒成旧人了。
闫春夺很快回过味儿来,说:“你不是不愿意在闫府吗?”
“是!我当然不愿意。”孔祯抢白,闫春夺看到他没揉却干巴巴的红眼圈儿,当真是愤恨的瞪这一眼,才能叫眼睛都瞪红了,却不是要哭。
闫春夺敛眸,没有问那你要如何,而是浅浅握住他指尖,道:“愿不愿意的,都别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