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祯不同意道：“这事你说了不算。”

眼前的局面显然是两人都未曾设想过的，孔祯突然开始后悔，他那时不该如此冲动，以为再也见不到闫春夺，所以下了狠手，划了个面目全非出来。这张面孔使他无法坦然的面对闫春夺，也冲淡了两人相逢来的所有甜蜜。他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闫春夺遗憾他此刻看不到孔祯，不知道四年光阴里的孔祯是什么样子的，他有点儿嫉妒孔薇，孔薇都知道。

孔祯没有好隐瞒的，他甚至可以坦坦荡荡的告诉闫春夺他为闫春夺守身如玉，但孔祯说不出口。男人的心眼儿惯常小的可怜，说了无端惹猜测。可不说闫春夺也会从孔薇那里得知真相，孔祯说的很简单，闫春夺听的心惊肉跳。

“就为这个吗？”闫春夺眉心微微下压，道：“你从了他又会怎么样。”孔祯闻言急于反驳，闫春夺依旧了解他，只抬起手，示意孔祯听自己说。“我只要你安全。祯祯，这几年你也长大了，依我对你四年前的了解，你该捅向王满江的脖子才是。”

“我……”

闫春夺忖道：“因为他对你兄妹二人有恩是吗？”

因为你。孔祯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眼里迸射出一种痴狂。他涣散的瞳孔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丝迷茫，这在他身上很少见。孔祯端详他的脸，他变化不大，甚至与孔祯记忆中的模样完全吻合。那眼神要在闫春夺身上烧一个洞出来。闫春夺偏头唤道：“祯祯？”

“你是在看我吗。”

孔祯心顶着嗓子眼儿跳了下，即使知道他看不见，也还是下意识扭头，否认道：“没有。”

闫春夺笑，“那怎么不理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连孔祯自己都要承认他说这句话时怎么那么木讷，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吗？这样显得他很冷淡，甚至不如以前能说会道。孔祯低下头来，双唇嗫嚅，他其实有很多话要对闫春夺说。思念的言语翻江倒海涌到嘴边，反倒叫他喉咙发紧，好像那些话争先恐后，你追我赶，挤破头要第一个冒出来，结果竟都没挣出他的喉管，而使他变成了一个哑巴。

“不用说，我都知道。”闫春夺摸他的手，低声道：“我总觉得你没在我身边就是在吃苦，这样想很自我是不是，祯祯，我实在想你。”闫春夺又叹了口气，轻轻将孔祯抱住。

到了晚上，孔薇做了一桌的菜，因为闫春夺看不见所以没有做鱼，杀鸡烧鸭，片牛肉，她手艺很好，孔祯以前总夸她一定能找个好婆家，现在却是不说了。

中天道筷子使得很熟练，他眉眼有几分像闫挽雨，不过闫挽雨是刁钻，到了他这里变成了小机灵。他偷摸摸瞧孔祯，孔祯坐在闫春夺旁边，他坐在闫春夺对面，是以斜着眼，对孔祯很是好奇。孔祯抱过他个把月，他记得孔祯的样子，自他出生，他便记得他所经历的一切。眼前的孔祯勾着头，只在给闫春夺夹菜时才会扬一扬脖子。那张脸并不平整，中天道看清孔祯脸上横亘的疤，就像看到扁长的虫子，他禁不住发出一声“啊”。孔祯陡地放下筷子捂住脸，撂下一句吃饱了，便匆匆回屋去了。

“怎么了？”闫春夺问。

孔薇一时没说话，中天道不知所措道：“我看到祯祯的脸了。”

闫春夺放下碗，看向中天道的方向，中天道挠了挠头，说：“祯祯是生气了吗？”

“兄长近来有些敏感，不碍事，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