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说：“你让我想想。你们先回去吧。”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孔祯见她满脸忧思，下意识以为闫春夺的眼睛治不好，双膝一软，竟向辛槐园下了跪。

闫春夺只听咚的一声，他偏了偏头，辛槐园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不治了吗？我只是要想想怎么治，瞎的又不是你的眼，你急什么。”

“瞎的要是我的眼就好了。”孔祯边说，闫春夺一边伸手，将他给搀扶起来。闫春夺习惯性摸孔祯的脸，知道孔祯没有哭，便放下心来。

“听她的。”闫春夺牵着孔祯的手，拜别辛槐园后，两人从后门走了出去。一路上孔祯都闷闷不乐，他以为只要辛槐园松口，闫春夺的眼睛就能治好，可事实并非如此。

闫春夺行至半途，突然停下脚步，对孔祯道：“不回去了。我们去镇上逛逛。”

先前孔祯见他连门也不出，只在家里睡觉，以为他不愿意盲着出门。不想他主动提出要去镇上，孔祯低声道：“镇上有些脚程，天又热，我们骑马去好吗？”

“你学会骑马了？”

孔祯道：“后来学会的，够用了。你我共乘一骑。”

马是孔祯买来的，枣红马健硕，可惜神医谷这一带地偏，卖不出好价钱来。主人贱卖，孔祯贱买。也算得了便宜。官道一马平川，孔祯在前，闫春夺在后，他抱孔祯窄瘦的腰，风吹起孔祯的头发，只觉孔祯背脊直直的，与他印象中很不一样。

马蹄踏出哒哒声，孔祯勒着缰绳，说自己第一次学骑马，马欺负他，撂蹄子不肯叫他上去。王满江那时候教他，说马欺软怕硬，跟人一样，你要让它觉得你比它强，它才会服你。孔祯后来上马便不再迟疑，果敢的很。

闫春夺听到孔祯的进步很是欣慰，他甚至觉得王满江并不是一个坏人，他问孔祯道：“王满江对你还不错，为什么不答应他？”

他说这话时醋意并不浓，单纯为有人喜欢孔祯而感到自豪。孔祯闻言反驳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他？难道人人都对我不错，我就要人尽可夫吗？”

闫春夺紧紧孔祯的腰，贴在他耳边道：“你志向倒挺远大。”

孔祯回说：“那时我带着妹子，无处安身，只想着有一个栖息之所。恰巧碰上王满江。我图他的庇护，他图我这张脸，各有所图罢了。”

闫春夺沉默片刻，孔祯忽的扭头问道：“你生气了吗？我明知王满江另有所图，还与他相处了四年。你介意是不是。”

“没有。”闫春夺说：“一点点嫉妒他而已。”

孔祯急赤白脸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信你摸我的脸，我，我是清白的。”

闫春夺并不接他的话，而是继续道：“我还嫉妒孔薇，嫉妒小犬，嫉妒拥有你四年的那些人。他们见过那时候的你。”

孔祯鼻头一酸，闫春夺攥攥他的腰，鼓舞道：“祯祯，跑一段，我想听风。”

于是孔祯纵马疾驰，风开始变得有力量，耳畔鸣起呼啸声，衣袂翻飞，颠簸如急行舟。孔祯变成他的舵手，其间扬起世俗看不见的帆，风把它盈满，它鼓荡荡。闫春夺足以想象孔祯英姿飒爽的模样，封闭的视线给予他充分的想象空间，不可避免的，他留恋过往懵懂的孔祯，那时的孔祯属于他。现在的孔祯属于自己，他笑，孔祯才是住在他身体里的那只孔雀，他们都在借助彼此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