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说：“其实我很担心他。我一想到他才17岁，就……想想我自己17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坐在教室里，觉得高考就是最大的事情了，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要随时面对生命危险。你对这次他和兽人的作战有什么看法，上尉？”

“他要面对的是一支没有任何退路，必须殊死一搏的军队。兽人发动战争的根本原因是他们的世界正在毁灭，只有从传送门闯进来才能活命，他亲眼所见兽人的营地中有小孩、女人和老人，这就说明不仅仅是军队了，是动员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拼命。对他来说，兽人是侵略者；对兽人来说，这是到了种族生死存亡的关头。打仗打到这个份上，还用什么看法？上就完了。他不上，像他这样的人不上，人类怎么保护自己的世界？让给兽人？”刘大进说，而刘进陷入了沉默。

……

外面传来乱响，火光冲天时，两人立刻起身，背起行囊，按照早已记熟的路线出来察看情况，果然是军营遭到偷袭。他们注意隐蔽，远远看见许多庞大的兽人身影在军营里横冲直撞，见人就杀，还有一些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屋顶上，灵活得就像大猩猩，对着操场上奋力抵抗的士兵射箭。一名武士正在指挥，高处有一个头上戴着像是鹿角之类的兽人，用双手一直对准他，维持这个姿势几十个数之后，一道闪电劈中了武士，烧焦的人体碎块向四面八方炸开，震慑得人类士兵纷纷后退。这个发现让从没见过法术攻击的两人很吃惊。看到兽人去烧军营另一边的粮草，刘大进溜到士兵尸体边捡了两把长刀，刘进跟着他，也捡起一把刀当武器。两人正打算藏起来，等待兽人的偷袭结束，看见火势朝奴隶营蔓延，越烧越猛，刘大进拿着双刀，抢先骂了刘进：“妈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们应该躲起来，要是遇上兽人，就完了。”

刘进说：“奴隶营的大门上了锁，他们会被活活烧死。哪怕我们只是去把大门打开，让他们各自逃命去吧。”

“那些鲛人肯定吓得腿都软了，打开门他们也不知道往哪逃。”刘大进气冲冲的说，但又叹了口气，好像想给自己两巴掌似的，更加生气了，“好吧，就把大门打开，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两人跑到奴隶营，大火已经乘风烧着了奴隶营的屋顶。主管和卫兵早已逃得不见踪影，刘大进找到钥匙，打开了奴隶营的大门，里面已经冒起烟尘。娜娜就站在门口，看到他们，一愣，然后就带着两个兔子精跑了出来。但是鲛人们全都缩在墙角，围着浴桶，完全被火吓傻了，好像指望着能变成鱼，跳进水里游走似的。刘大进冲了进去，刘进紧跟着他。莲生看到他们，终于不站在原地了，朝刘大进走过来，但是他太怕火了，燃烧的火星从屋顶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稻草腾地一下就变成了一片火焰。莲生站住不敢走了，喊了一声“大进哥哥”，这是刘大进教他喊的，上药的时候让他这么叫他就听话的叫了几声，这次在他最害怕的时候，他主动喊了出来。刘大进立刻把他抱出火海，塞给刘进，又去抱起跟上来的水生。火烧得更大了，屋顶随时有塌陷的危险，其他鲛人吓得更不敢往前走一步了。刘大进气得大骂，让他们快跑，和刘进又一人抱起一个，扔到门外，娜娜也回来帮忙，救出一个鲛人。等到再返回时，浓烟滚滚，刘大进把刘进推了出去，自己摸到一个熏晕过去的鲛人，刚拽到门口，烧断的房梁瞬间砸落，掩埋了没有救出来的鲛人。奴隶营塌了。

活下来的五个鲛人走路速度非常慢，刘大进忍不住用刀逼他们走快点，暂时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路上听到兽人追杀人类士兵的声音，刘大进警告所有人都不许出声。看到一个落单的兽人疯狂砍掉几个人类士兵的脑袋，兔子小安突然从他们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去追那名兽人，满怀希望的大喊：“我不是人类，我恨人类，你带我走……”那名兽人战士转回身，毫不犹豫的一刀砍死了小安。等他看着尸体，好像才发现这不是一个人类。刘大进握紧双刀，准备等这个兽人过来搜查就必须一击致命，不能引来更多的兽人，但是听到一阵狼嚎似的声音，兽人开始撤退了。

刘大进出来看着小安的尸体，不知道作何感想。他都没有看清砍死小安的那个兽人长什么模样，就算再见到，他也不会认出来，更别提会为小安报仇。这个疯狂仇恨人类的兔子精小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只有娜娜决定逃跑，逃出城去。刘进把打好的行囊送给了她，“我们得留下来。”他没有解释。

“希望能再见到你们。”娜娜说。

“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再也不用当任何人的奴隶了。”刘进说。

刘大进没说再见，和刘进一起目送娜娜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他们听到了人类的军队杀回城来的呐喊声，交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