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他说若是小郎君敢趁此机会逃跑,被他抓到,就会让之前的话应验。”
之前的话?
桓九凌抿唇不语,忽地想到了,赵庸说把他做成人彘的话,一股恶寒流经,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即刻换上张笑脸,仿佛刚才咒骂人的不是他一般:“我都是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抛下公公不管。你告诉我,这次公公出事,是不是清河崔氏告的状?”
元清微讶:“是清河崔氏没错,但小郎君缘何知道?”
“我聪明啊。”没时间讲这些有的没的了,桓九凌赶忙问元清更多的细节,想要弄清楚究竟导致这件事的源头在哪里。
元清跟随赵庸,是他的心腹,自然了解非常。
一番来龙去脉下来,桓九凌把这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从其中捋出事情最大的矛盾点,那就是崔氏联合另一文臣世家郑氏告状,对皇帝施压,逼迫他不得不对赵庸下手。
这么来看,其实皇帝也很无奈,皇帝作为老板,自然是不想难为手底下最忠诚的仆从,可是两个权力非常的老人逼着他惩处,有名门望族的压迫感在,饶是皇帝都很难说不。
那这事其实就不难办了,只要能把安在赵庸头上的罪名逐个击破,望族没了攻击的矛,那这盾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桓九凌胸有对策,自然显得没那么迫切,坐在软榻上,一边饮茶,一边想事,手里还撸着猫儿。
外头叮铃桄榔一阵响,崔冲骂骂咧咧的动静混在其中,他在找证据,可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府上。
桓九凌摇头笑他,不多时,打砸的声息消停下来。莲生不敢动弹,元清便作为打头的,出去看了眼,院内乱乱糟糟,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物件,简直是不忍直视。
元清回来时,脸上冷意弥散:“都走了。”
“唔,还挺快。”
“小郎君,事不宜迟,快与我一起走。”
桓九凌没动,看他眼神淡淡,元清锁眉催促:“小郎君,没时间了!”
“走?走哪儿去?”桓九凌抚摸猫儿,细软的毛发在指尖滑移,“公公怕我逃跑,可他难道就不知道,我这一走,会有多少人盯着。恐怕前脚走,后脚就能被那些人给抓起来,以同党的罪名下狱,到时连理都没处说去。”
元清陷入沉默,桓九凌抱起三文鱼起身:“既然跑不掉,那就得面对,让我想想该怎么扳回这一局。”
……
罪名有三,其中最严重的无异于疫病,这事逃脱不得,因为疫病死了无数人是真,文臣揪着这事不放,皇帝怎好将这事随意糊弄过去。
江南地远,坐马车来回都要三四天,在消息难通的古代,江南一地的实情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被有心之人所利用是难免的事。
所以就得找个了解实情,且身份有一定分量的人出面作证才好。
桓九凌左右细思,还真就让他想到个人。
于是即刻驱车前往,按着记忆里的地址找到了那户人家。
敲开门,与管家说明来意,管家迷茫的脸色变得和悦,即刻引了桓九凌进府。
他在待客的厅中坐下,等了须臾,很快有一和蔼的妇人到来,见着桓九凌,满眼的喜爱。
“九郎来了。”
桓九凌起身相迎:“多日不见,夫人面色愈发红润了。”
夫人喜笑颜开,眉眼舒色明显,拉了他的手,二人一道坐下。
“托你的福,在江南那几日,我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了。幸得你日夜守护,又及时送来了那救命的解药,不然我这条命怕是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桓九凌谦然道:“不值得夫人这样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举手之劳。”
“诶,话不是这么说的。那前我回娘家探亲,恰遇疫病,被堵在了山阴。又那么不巧,得了疫病,想着此生大概无缘再见夫君,泣泪连连。要不是有九郎陪着我,安慰我,恐怕我也坚持不下来。”
妇人是桓九凌在疫区帮忙的时候认识的,当时隔离区睡满了人,有老有少。桓九凌帮忙的时候,见一妇人总是哀泣不已,想到家里的母亲,难免多上了几分心,对她多照顾些。
妇人看他似乎欲言又止,便直接问道:“这次来,可是有事?”
被问到心里话,桓九凌露出为难神色:“确有一事想求夫人帮忙。”
“何事?九郎宽心说,九郎救了我的命,就算我办不到,还有夫君。他虽已致仕,可原先好歹是朝中的老臣,说话总有些分量。”
桓九凌自然清楚夫人口中的夫君是何身份,不然也不会找上门来,便坦诚道:“夫人是疫病的亲历者,自然知道这病初时的凶险,并非人力可控。现今有人抓着这事不放,大做文章,害得无辜之人入狱。所以九郎想夫人能不能在圣人面前做个证,免使无辜之人蒙冤。”
“何人无辜遭受牵累?”妇人蹙眉。
桓九凌纠结咬唇,终是不得不松口。
“东厂厂督,赵庸。”